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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從藍雙手捂眼,任由淚珠從指縫中滾落。
他何嘗不心痛。
那場大火,帶走了秦歸晚,帶走了青枝,也帶走了他的兄長。
沈晏之還在平靜地繼續講述。
「她嫁給我四年,受盡了委屈,幾次差點喪命。跟著我來沈家,依舊沒過上一天好日子。」
「可她還是選擇原諒了我。」
院外的芭蕉葉和翠竹被吹得颯颯作響,似乎在宣示著自己旺盛的生命力。
沈晏之聽在耳中,那是秦歸晚的哭聲,是她在這個郁秀院受了無數委屈的啜泣聲。
「她給我做護膝,又偷偷給我做了棉衣,因為做得太慢,怕趕不上冬天給我,一直不讓阿扇告訴我。」
「阿扇說那套冬衣至今還未做完。」
他縹緲地掃視整個屋子。
「她在這個屋子裡,告訴我,要為我挽一輩子青絲。」
「她纏著我,問我京都大婚的流程,拿著遊記書,讓我帶她去書上的那些地方。」
屋裡好像處處都有晚晚的影子,又好像處處都沒有。
晚晚曾在那個梳妝檯前,趴在他的肩頭,溫柔地對他笑,眼中有無數星辰在閃耀,說會為他挽一輩子青絲。
那聲音和畫面仿佛就在眼前,為何兩個人會忽然生死相隔呢?
「她為了吉利,堅持自己繡蓋頭。」
「阿扇說,她有一日眼疾忽然發作,當時特別害怕,總擔心是老天在暗示她以後不能和我白頭偕老……」
「大哥……」
沈從藍覺得這些話字字如刀,割在他的心口上、耳朵上,疼得他無法再聽下去。
「別說了……」
「阿扇說,她走前那幾日,一直在沒日沒夜的繡這個。」
沈晏之拿起手裡的蓋頭,緩緩舉到眼前,此物比秦歸晚以往繡的任何東西都要精美。
明明是如此華麗又喜慶的紅色,他看著卻像血一樣殘忍刺眼。
「你看,這蓋頭只差最後一根藤就繡完了,繡好後,這些藤就連成了一個圓。」
晚晚走了,留下一個永遠沒繡完的喜帕。
就像他們兩個一樣,此生再也無法圓滿。
他歪了歪頭,再次轉向沈從藍。
「從藍,你知道嗎?她甚至還想好了孩子的名字。」
他忽然翹起唇角笑了,雙目中緩緩流出了艷紅的東西。
「沈以清,沈以寧,多好的名字啊……」
「她想和我白頭偕老,還願意為我生兒育女。」
沈從藍驚慌失措去擦那些血淚,聲音不停發抖。
「大哥,別說了,求你了……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