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1页）

“我对你很失望。”

她抬头看见熟悉的毛毛虫，最开始它出现在梦中时自己还会惊慌疑惑，觉得很诡异，现在隔了好几个月再次瞧见它，竟然无端地涌起一阵怀念来。

“你去哪里了？”

虫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你不该答应。”

“哪一件？”

“老虎固然可怕，清澈溪水也不该忽视。”

小学模样的程之焕仰头看着它：“你其实对我很好，一直在提醒我，但我没听明白过，提醒就没有用了呀。”

“该懂时会懂。”

毛毛虫难得接话，她这才看清那只水烟袋还在树上挂着，手心一痛，连忙转开视线看向毛毛虫：“谢谢你。”

从梦中醒来后天色昏暗，晚霞已经有些模糊了云的形状，栏杆上停着一只鸟。

睡到傍晚的感觉并不好，她揉了揉昏沉的脑袋，觉得浑身酸热不爽，在崔越青回家前洗了个澡。

然而状态没变，甚至更加严重，她感觉自己越来越难呼吸，视线忽然跌落到地面。程之焕终于意识到身体出现问题，强撑着摸出君，对方一直没接。没办法，她又打给江洲寒，后者很快接起，听她说完之后立刻赶过来带她去医院。

挂了一夜的吊瓶，医生叮嘱江洲寒看好烧的她，饮食禁忌通通交代得仔细，江洲寒一一记在心里，看着心情很不好。

“阿寒，谢谢你。”

“我应该的。”他拿起程之焕的手机，拔掉充电器递给她，“要不要给谁打个电话说说？电应该已经充满了，待会吃了药我带你回家去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她点点头接过，拨了崔越青的号码，一如既往的勿扰模式，程之焕叹气，当时没有打给青青真是对的。

挂断后对方很快回电话，她刚接起来就听见崔越青着急的声音：“你在哪里？怎么人突然消失不见了？我刚回家邻居就跟我说遭了贼还报警，你人在哪里？我过来接你。”

“我烧了，阿寒送我到医院来了，待会就回家。都怪你啦，一直都是勿扰模式，罚你冰沙再做一碗。”

崔越青被她气死了，立刻出门准备打车过去，下楼瞧见扔垃圾的杨问君，她脸色不太好赶快走开，杨问君没注意她表情，远远地打了个招呼：“这么晚还出门啊？”

“嗯。”

“有点事想拜托你一下，我和小焕她有点小矛盾，希望可以请你帮忙打破镜子。”

崔越青冷眼看着他：“请你下次再说，我现在要去医院带她回家。”

杨问君表情一下就变了，他扭头就走，一边喊着：“我开车送你去。”一边攥紧拳头。

崔越青目光终于和缓一些。

很快两人就进了病房，医院夜里要求所有人保持安静，他们没有说话，推开房门走进去，瞧见江洲寒给她递上一碗粥。

走在前头的杨问君脚步突然顿住，崔越青一下越过他，走到程之焕病床旁边坐下，扬手恐吓她：“叫你睡觉踢被子！”

程之焕不好意思地笑着求饶，吃过药打过点滴之后整个人精气神都回来了，此刻还有力气装乖，视线落在杨问君身上时却慢慢收住了笑容。

“医生说要注意多喝水，饮食以清淡为主，足量的新鲜蔬菜水果，尽量避免进食辛辣、刺激油腻的食物。”江洲寒缓声开口，对崔越青慢慢嘱咐，“我问过医生，待会打完这瓶生理盐水她就可以回家。”

杨问君抬起头看向他。

“你们过来我就可以走了，注意休息，好好照顾自己。”他起身告别，走得干脆利落，程之焕还没再出声感谢一回，就只能见着背影了。

她望向杨问君，他似是有所感应，抬头和她目光交汇，走近几步轻声问道：“怎么是他送你来的？”

“因为我烧了。”

“我是说…怎么是他送你？”

程之焕没回答，眼神微有凉意，崔越青开始后悔自己告诉了他，一转身把他拉出病房，直到楼梯上才开口说话：“你回去吧，我们过一会儿要打车回家。”

“你没有理由赶我的。”

“我有理由。”她的眼往下垂，窗外月光照在白玉般的脸上，映得她像一座雕像，“你不适合做一个男朋友，至少现在不适合。等你什么时候可以先关心对方身体了，什么时候再给阿焕道歉。”

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对女友身体状况毫不关心的模样，瞬间手脚冰凉，想要跑回去解释却忽然失去了勇气。

没错，是这样的，他满脑子想着为什么她会找江洲寒，而没有问一句“身体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