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1页）

看完电影他们去水边散步，自从桑景泽说只想交朋友之后她就放松下来，这对她而言是一个陌生人，一个以后无论如何都不太见面的陌生人。她慢慢走着，白靴子上毛球滚动。

“我们以后不会见面吗？”

“我想是没有很多机会吧。”

“真好啊，还能在这种时候遇到你这样的人出现，我还以为这些心情只能慢慢烂掉。”程之焕抬头对他笑，锦州快要到初春，晚风也没有之前那么寒冷，“你有等过人吗？”

桑景泽回答她：“我不会等的。”

“对的呀，不会等才是对的呀，你真是一个聪明的人，我也想成为聪明的人。”

他不说话了，端详她的表情，明明面上平淡得很，却无端看出些自嘲。桑景泽没有安慰人的经验，他愿意和程小姐短暂做一回朋友仅仅是因为程小姐长得漂亮。

不过程小姐看起来也不需要安慰，她的睫毛颤动，抬眼看向桑景泽：“可聪明人好像是一个团体，他们不给你门票，你就永远成为不了聪明人。”

程小姐讲话很独特。他想。

“不聪明的人应该怎么办呢？答应过的事还要不要继续去做？答应过的人还要不要等？这是不聪明的人一直想的问题。”

桑景泽没有问她在等谁，他莫名想到了江岸，那个孤单的人，他不明白自己怎么总是遇到一些所谓“不聪明的人”。

“所以你能告诉我，聪明人真的不会等吗？我很想知道，如果你答应过的人之后不复相见的话，你不会等她回来吗？”

平时他并不是一个沉默的人，但现在桑景泽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好在程之焕并非是要为难他，自顾自又说道：“你从前有来过锦州对吗？”

“……”他依旧不知道如何回答。

“没关系，我已经想起来了，原来你叫桑景泽啊，我见过你的。”

“啊？”

怎么可以忘记呢，明明应该记得很牢的，那个秋天狠狠给自己心口一记耳光的人，他的身后就站着桑景泽，稚嫩且气愤的桑景泽。

显然桑景泽并没有想起这段记忆，大脑飞运转却还是一无所获，他想追问下去，程之焕没给他这个机会，对他稍鞠一躬直接告别，白靴在石砖地上走得飞快。

“以后会再见面吗？”他喊。

“我想是没有很多机会吧。”

他的原话。桑景泽讪讪停住脚步，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他措手不及，站在冷风里愣。半晌终于回神，打开通讯录播出电话。

“你不是相亲去吗？给我打电话干嘛？”

“有点复杂，人家好像对我非常有意见，但我完全想不起来以前干过什么事。”

“或者你可以问问桑景西干过什么。”

桑景泽恍然大悟，暗地里咒骂哥哥一声，回停车场找车准备回家，刚走没几步又停下来问：“我和她解释是我哥能成功的话，你觉得我有机会对人家进攻吗？”

“……你心动挺快啊。”

“实在漂亮，说话又很特别。”

“挺好的，能有一个心动的人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事，好好珍惜。”江岸挂掉电话继续办公，手机又忽然亮起来，这次是周行月打来的，开口就是一句对不起。

“什么事对不起？”

“之前你让我转交的手镯，其实我一直联系不到她，上周才终于有消息，我晚了好多年把礼物送给她。对不起。”

“不怪你，是我的问题。”他沉默了一下，周行月听见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易碎，“那她收下了对吗？”

“嗯，收下了。”

“有说什么吗？”

周行月陷入沉思，当时自己走得太快，根本没听她是否说了话。这段沉默令江岸胸口一闷，垂下眼睑。

没有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