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二个十连（第1页）

七月流火，天气已经不再那么炎热，特别是山里，早晚时分气温降低，甚至能让人感受到几分凉意。

但是旱灾却没有半点缓解。

好几次，天阴下来，看起来似乎要下雨，但就是下不下来，之后云层被风吹开，又回到了烈日炎炎。

不过这一切，并没有影响大延山寨的改造工作。靠着窦娥的技能，勉强供应上了每日的用水，寨民们便在上官婉儿等人的安排下，开始了热火朝天的忙碌。

在距离山寨几百米远的一处山坳里，一座规模不小的厕所被迅速地修建了起来。

它应该是目前整个山寨最好的房子了——墙是直接用泥土舂成，顶上铺的是今年刚刚割下的茅草，刚刚建好时，走进屋里甚至能闻到一点淡淡的青草香气。

最令寨民们津津乐道的是，这个厕所的蹲坑和化粪池是隔开的，虽然难免还是会有些味道，但看起来清洁了许多。

所以根本不需要管束，只为了来看看这栋由她们亲自动手建造而成的房子，体验一下这从未见过的茅坑，大家也都十分自觉地到这里来大小解。

因为一排蹲坑共有八个，众人甚至养成了约好一起上厕所的习惯。明月霜每次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会露出怀念的微笑。

有了厕所，整个山寨的卫生情况都改善了许多。

公厕旁边搭了个棚子，目前养着山寨唯一的两匹马。

这两匹马是山贼们打劫来的，还没来得及卖掉换成钱，就被明月霜噶了，马儿作为遗产，自然也被她继承。考虑到以后总有用得上的地方，明月霜便没有卖掉它们，而是养了起来。

果然，去方县领赏金的时候，就用上了。

在明月霜的计划里，以后还得养鸡，养猪，养牛。优质蛋白无非是肉蛋奶，总有一天她们也能供应上。不过现在说这些太早，目前她也只能在规划的时候畅想一番，然后划出一片空地，留待以后。

山寨里的房屋，看着比较危险的那些，也都修整过了。不过因为缺水，所以都是用木头补的，瞧着有些不伦不类。好在大家都是吃惯了苦的，并不嫌弃。

为了修整房子，山寨附近的大树都被砍伐得差不多了。明月霜又组织人手，将剩下的灌木砍下，树根挖出，带回来晾干了，就是现成的柴火。

如此，又清理出了大片空着的土地。

之前山贼们在附近开了不少田地，也种了一些庄稼。不过一来山贼们种地没有那么精细，二来今年一直没什么雨水，地里的庄稼看着就营养不良，估计要减产大半。

但寨民们还是非常用心地除草除虫，希望能保下最后这点收成。

如今天气稍凉，地里的豆子、粟米、高粱和麦子都陆续成熟，可以收割了。

虽然产量很低，但毕竟这些东西都不是自己种的，收上来就是白得的东西，所以也没人抱怨——寨子里的东西只够吃上两三个月，这一点她们都知道。

其实上官婉儿是主张隐瞒的，就连程夫人也担忧大家知道后，会引起恐慌。

对此，明月霜只说，“就算引起恐慌，也不过是这七八十口人，出不了大乱子。可是只有知道寨子的艰难，大家接下来才能勠力同心，配合我们的安排。什么都瞒着，只会把人养废了，事事依赖你我。”

出乎意料的是，在这件事上，窦娥竟然站在了她这边。

她说，“何况俗话说得好，升米恩，斗米仇。主公不能一直白养着这些人，总要叫她们知道好歹。”

“说白养太夸张了。”明月霜摆手，“大家都出人出力，没有吝惜半分。但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认为不能瞒着——那何尝不是小看了她们，以为她们担不起事？”

两千年的封建社会，纵然朝代更迭，龙椅上的人换来换去，但统治阶级对待普通百姓的政策一直没有变，那就是：愚民。

他们只要像牛羊一样吃苦耐劳，像牛羊一样温顺安静，像牛羊一样……吃进去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是血。

不能说这些统治者就不高明了，之所以一直维持这个政策，无非是因为这样一来，治理天下的政治成本就能无限降低。不用搞基础教育，不用搞公共建设，皇权甚至可以不下县，就能收上来现成的赋税。

但是明月霜不能这样做。

在她手底下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不能继续这么稀里糊涂地活下去。

看到程夫人的技能时，她那么高兴，就是因为知道教育的重要性。无需学会多么高深的知识，只要能算账，会写字，能够明白一些道理，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