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页（第1页）

&ldo;你可以去墓园，每年清明扫墓的时候，都可以多说一些话。&rdo;这样说起来，长安想到他每年清明都是要去扫墓的，他爸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ldo;敬之，你是不是也很想你爸爸？&rdo;&ldo;嗯。&rdo;他其实犹疑了一下，不是别的，主要因为隔的时间太久，什么感情都淡了。父亲的形象在他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还不如那块冰冷的墓碑来得具体。只是有时候他也会想，假如父亲健在，哪怕多活十年，很多事大概都会不一样吧？至少他跟母亲的关系不会这么疏远，不会这么孤独、敏感又自负。告别仪式快要开始的时候，高薇来了。幸好陈玉姣已经有亲朋搀扶着进了内厅，没有看见她。骆敬之连忙迎上去，将她拉到门外，沉声道：&ldo;你怎么来了？&rdo;高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ldo;我不能来吗？殷教授曾经也是我的带教老师。&rdo;&ldo;今天不太合适，你先回去吧。&rdo;&ldo;听你的语气，好像还当自己是殷家的人啊，可你跟长安不是离婚了吗？&rdo;&ldo;不是这个……&rdo;&ldo;那有什么不合适？&rdo;她固执地问，&ldo;当初做错事的人又不是我。&rdo;骆敬之无奈：&ldo;高薇，现在不是探讨谁对谁错的时候。爸爸……老师他不在了，总要照顾一下家人的情绪。&rdo;&ldo;噢，要照顾师母和长安的情绪？&rdo;她依旧笑着，&ldo;那我呢，就可以像一块破抹布一样丢到旁边不用理会了是吗？&rdo;&ldo;高薇，我们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rdo;&ldo;是不是一回事，你心里有数。&rdo;她目光灼灼，&ldo;为什么躲着我？我们之间的事还有谁不知道吗？医院里都传开了，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吗？&rdo;骆敬之深吸口气：&ldo;正因为这样，你今天更不应该来。&rdo;&ldo;没错，我是不该来。&rdo;她微微昂起下巴，&ldo;我不该一次又一次地成为别人路上的绊脚石。既然这样，那天为什么选择先救我，为什么不干脆让我烧死在火里算了？&rdo;内厅里响起哀乐，骆敬之回头看了一眼，说：&ldo;我要进去了，你别胡思乱想，其他的事，我们改天再谈。&rdo;高薇盯着他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ldo;好，我等着。不过敬之，你真的，一点都没变。&rdo;人生中的变故，无常的际遇，是他想拦就可以拦得住的吗？回到告别仪式的内厅，长安又站在了陈玉姣身边，安静的模样完全是个乖小孩，对周围的同情怜悯泰然处之。骆敬之第一次觉得她这样的懵懂无知说不定是上天的一种恩赐。仪式结束，来宾陆陆续续散去的时候，有人拍了拍长安的肩膀，她转过头，有点惊讶：&ldo;阿元，你怎么在这里？&rdo;阿元穿了一身黑色西服，规规矩矩地打了领带，跟以前在咖啡店里打工时随性的穿着判若两人。陈玉姣不认得他，只得看长安：&ldo;囡囡，是你朋友？&rdo;阿元却突然向她鞠躬：&ldo;您好，我叫陈俊元，之前在长安的咖啡店打工。您可能不记得我，但我和家人一直都很感激您和殷教授，所以今天特地过来送送他老人家。&rdo;陈玉姣不太明白，跟长安面面相觑：&ldo;你是……&rdo;&ldo;我小的时候，出行遇到连环车祸，我跟家人都受了伤，送到你们所在的医院。殷教授……是为了抢救我，才贻误了女儿的病情。&rdo;他情绪有点激动，声音发哽，但一下子就唤起了陈玉姣脑海中久远的记忆。&ldo;啊，你是那个时候的……&rdo;她不知怎么说，一时间有点百感交集，&ldo;都这么大了，后来身体康复得好吗？&rdo;&ldo;很好，真的，我家里人也很好。&rdo;他看一眼身旁的长安，跟她比起来，他的伤情没有留下一点后遗症，平平安安长大成人，已经是极大的幸运。他跟家人也是后来才听说殷奉良家里发生的事‐‐那场连环车祸造成的伤员太多，殷奉良跟在同一科室做护士的妻子为了抢救伤者，耽误了独生女的病情，同样是家人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后来却成了轻度弱智。这样的打击有多大，旁人是很难想象的。就像他懂事以后意识到，他和家人的生命几乎是用另一个女孩的健康换来的，那种复杂的心情，其他人也很难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