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页（第1页）

杨启程喝酒的时候一直没看手机，这会儿掏出来，才发现有数个未接来电，全是王悦打来的。再看收件箱，一条未读短信，也是王悦发的：程哥，缸子奶奶刚刚走了……杨启程一个激灵，立马去看时间，一小时前。他拦下一辆出租，赶紧给王悦打了个电话。缸子奶奶一直昏迷，今天早晨，却清醒过来了。缸子高兴坏了，让奶奶安心养病，养好了，一道过年。奶奶费力地问：我的杜鹃呢？便用含混不清的声音，絮絮叨叨地叮嘱，一定要照顾好那几盆宝贝杜鹃。她拉着缸子的手，面上含笑，&ldo;你爷爷……最喜欢杜鹃，咱们家……屋后坡上，一大片……春天开花的时候，真美，真美啊……&rdo;王悦听见这话，背过身去抹泪。她做护士时，见过多这样的场景，心里很清楚，大约只是回光返照。到晚上，奶奶没有一点痛苦，无声无息的就走了。到清晨，缸子悲恸稍止，开始跟杨启程商量筹备丧事。两人一夜未睡，眼眶里熬出血丝。王悦让人买了早餐，喊两人过来吃。杨启程没胃口，先回酒店洗个澡，换了身衣服，然后打电话通知了厉昀。之后，他又给杨静拨了个电话，结果却是暂时无法接通。杨启程给她去了条短信，又赶去缸子家。中午，得闲的时候，杨启程看了看手机，没收到杨静的回复。又打了一次，这次是不在服务区。他再发一条短信，语气较上一条更为严厉。然而，一直到了晚上，杨静还是没回复。王悦还悄悄问他，通没通知杨静。杨启程给杨静的辅导员打了个电话，辗转问到了她室友的号码，拨过去。几秒钟后，一道清脆的女声：&ldo;你好。&rdo;杨启程：&ldo;请问你是韩梦吗？我是杨静的哥哥，想找你打听一下，杨静现在在不在宿舍？&rdo;那边静了片刻，&ldo;你是杨启程？我有事跟你讲。&rdo;&iddot;灵堂布置了一半，缸子正在黑色帷幔前摆放遗像。最初的悲恸过去，他现在正卯着一股劲儿，一定要给奶奶办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缸子退后一步，看看是不是正的，又到跟前，慢慢调整。杨启程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走过去，喊了一声，&ldo;缸子。&rdo;缸子没吱声。&ldo;对不住，我现在要去趟帝都。&rdo;缸子猛地抬头，&ldo;你说什么？&rdo;杨启程没说话，朝着老人的遗像屈膝跪下，把公文包搁在地上，向着遗像先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缸子被他这阵仗吓坏了，止不住后退了一步，&ldo;你这是唱哪一出？&rdo;杨启程站起身，&ldo;对不住，我得去趟帝都，现在就走。&rdo;缸子瞪着他，&ldo;我奶奶刚走，你他妈要去帝都？去干什么？也赶着投胎？&rdo;杨启程弯腰把地上的公文包捡起来，递给缸子，&ldo;合同我下午跟人签了，就照着他们的要求去生产。过个一年半载，公司回到正轨应该不成问题。重要文件在我办公室保险柜里，密码钥匙你都有。我这段时间在交割一些公司的关系，有的还没弄完，我写了个遗嘱，你照着遗嘱，帮忙办……&rdo;&ldo;我cao……&rdo;杨启程神情平静，&ldo;缸子，我这一趟，去了不一定还能回来。&rdo;&ldo;你他妈到底要去干什么？&rdo;杨启程咬了咬后槽牙，没答，只说：&ldo;你照我做的办吧，对不住了，我要是回来，到奶奶坟前请罪；回不来，去底下亲自跟她请罪。&rdo;缸子完全懵了，&ldo;……你他妈能不能把话给我说清楚！&rdo;杨启程一摆手，&ldo;我走了。&rdo;缸子赶紧一把拉住他，&ldo;老杨！你今儿不把话说清楚，别想从我这屋里跨出去！&rdo;杨启程不得不停下动作，&ldo;这事儿跟你没关系。&ldo;&ldo;怎么跟我没关系？你的事不是我的事？&rdo;&ldo;你还有王悦和曹胤。&rdo;&ldo;cao！你当不当我是兄弟？&rdo;杨启程使劲一挣，挣开了缸子手臂。&ldo;当你是兄弟，才不能让你cha手这事儿。&rdo;杨启程往外看了一眼，&ldo;我还得回家一趟，不多说了。&rdo;&ldo;杨启程我日你大爷！&rdo;缸子一撸袖子，冲上去要跟他干架，&ldo;咱俩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你现在屁话不说一句就要去送死，让我眼睁睁在这儿看着？&rdo;杨启程笑了一声。&ldo;cao你妈！&rdo;&ldo;行了，缸子，人各有命，&rdo;杨启程站在那儿，眼神明亮，显出一种久违的洒脱，&ldo;我要是不幸没回来，有你陪我这么一场，一辈子也够了‐‐再说，谁死谁活还不一定，我他妈要是死，顺带着也得弄两个给我陪葬。&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