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页（第1页）

她费力地将杨启程翻了个身，肩胛骨上，白色的上衣已有血渗出来。天热，估计是发炎了。她记得昨晚那塑料袋里是有消炎药的，翻出来一看，全过期了。她从自己睡觉的c黄垫里抠出布包，数出一张，想了想，又拿出一张，仔细揣进口袋。正走到门口，忽见走廊那头走来四个人。为首的那个几分眼熟，杨静想了想，上回的&ldo;粗噶男声&rdo;！屋漏偏逢连夜雨。杨静忙将门摔上，然而那四人已循声而来。&ldo;杨启程！&rdo;门板被踢得几乎散架，杨静背靠着，咬紧唇，不做声。&ldo;老子知道你在里头！有本事你今天就甭出来了！看他妈谁耗得过谁！&rdo;杨静重回到窗边，又拿手掌探了探杨启程身上，烫得几乎能烙饼。小坐了一会儿，外面忽然没声了。杨静走去门口，趴在地上，顺着门板下的fèng往外看了一眼，齐刷刷的几条腿，人还没走。正要起来，那门板又是&ldo;咚&rdo;的一声，吓得杨静差点跌过去。天色渐暗，杨静枯坐着，时不时被突如其来的踢门声惊得一跳。她将暖水瓶里的水倒在桶里，放凉了给杨启程擦了擦身体，然而擦了一道又一道，丝毫没有退烧的迹象。窗外传来辣椒炒ròu的呛人香味，巷子里狗吠阵阵，天色越来越暗。等不了了。杨静深吸一口气，上前去打开门。&ldo;哟哟憋不住了‐‐怎么是你？这回你妈去哪儿？阎王殿？&rdo;后面几人哈哈大笑。杨静冷眼看着&ldo;粗噶男声&rdo;，&ldo;什么事？&rdo;&ldo;什么事？&rdo;&ldo;粗噶男声&rdo;一脚踹开门板，大摇大摆走进屋内，&ldo;还债！&rdo;杨静忙几步退到c黄边，将杨启程拦在身后，&ldo;多少，我替他还！&rdo;&ldo;粗噶男声&rdo;斜眼上下打量，&ldo;你还？你知道这孙子欠了多少吗？二十万！一分的利！&rdo;杨静张了张口，&ldo;……一分的利是什么意思？&rdo;&ldo;粗噶男声&rdo;将她往外一扯，&ldo;甭废话！杨启程，别他妈挺尸了！赶紧还钱！&rdo;杨静忙去拉&ldo;粗噶男声&rdo;，&ldo;你别动他。&rdo;&ldo;粗噶男声&rdo;一眼瞅见杨启程背后的伤，一巴掌呼上去，&ldo;嗬！挂彩了！&rdo;杨启程无意识地闷哼了一声。杨静只感觉神经也疼得一扯，抬手将&ldo;粗噶男声&rdo;猛地往后一扯，&ldo;你别动他！&rdo;&ldo;粗噶男声&rdo;脚里趔趄了一下，站稳，&ldo;我cao你妈！老子就动了，怎么着！&rdo;&ldo;钱我替他还！八千够了吗？&rdo;四人静了一下。放高利贷的，哪指望真一次性收起，一月一月，刮点儿利。杨静将c黄垫里那布包抠出来，往&ldo;粗噶男声&rdo;男生手里一拍，&ldo;赶紧滚！&rdo;&ldo;粗噶男声&rdo;笑了一声，&ldo;嗬，欠债的还当起大爷了！就这么点？&rdo;&ldo;就这么多，还剩条命，你要不要？&rdo;她瞪着眼，眼白里泛着血丝，神色狠厉，像头被逼到绝路的幼崽。&ldo;粗噶男声&rdo;掂了掂手里的布包，&ldo;这次就饶了你，下回老实点儿！&rdo;一挥手，&ldo;走走走！收工吃饭！&rdo;四人簇拥吆喝着走了。杨静浑身脱力，在c黄沿上坐了会儿，抹了抹眼睛，一摸裤子口袋，那两百块还在，她得赶紧去给杨启程买药。刚到楼梯口，和缸子迎面撞上。杨静瘪了瘪嘴，&ldo;缸子哥。&rdo;&ldo;我刚在巷口碰见老杨债主了，没事儿吧？&rdo;杨静垂着眼。缸子一惊，&ldo;他们上门来了？动没动手？老杨怎么样？&rdo;杨静摇了摇头，&ldo;我打发走了。&rdo;&ldo;怎么打发的？&rdo;杨静微微抬眼，嘴唇微张，终是没说，&ldo;程哥发炎了，在发高烧，我去诊所给他买点药。&rdo;&ldo;我cao，这么严重？你赶紧去吧，我去看看老杨。&rdo;杨静点头，将钥匙给缸子。杨静刚走出筒子楼，听见上面缸子喊她，&ldo;别买药了！他这得送去挂水，你等等！&rdo;缸子哼哧哼哧地将人背下来，&ldo;真他妈沉！&rdo;杨静伸手在背后托着杨启程，尽量减轻缸子的负担。到了诊所，挂上水，没到半个小时，杨启程烧就退了，人也醒了。杨静赶紧给他倒了杯水。杨启程咕咕喝完，杯子递给杨静，&ldo;再倒点儿。&rdo;缸子起身舒展筋骨，&ldo;老杨，我说你行不行啊，又是发炎又是发烧，咋改行当起林黛玉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