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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爷子一定有超越常人的定力,在那种情况下竟还是冷冷瞪着张睿和女鬼,仿佛他们是同类。张雅雯大哭,抱着弟弟不肯放手,竹筏此时又顺水漂了出去,速度极快,转眼就没入浓雾中,花景兰他们听见张小姐的哭声回响在溶洞中,夹杂着怨毒的诅咒,渐渐远离、消失。

那情景毛骨悚然,事后回想起来,只觉他们着了魔道。

张老爷子说,人已经被带走了,担心也没用,而他们首先要顾虑的,是如何离开这鬼地方。

花景兰觉得很讽刺,在外头的时候拼命想进来,进来了才发现这里不是活人该进来的地方。

但是他们已别无他法,剩下的几个人跟着张老爷子继续往前走,慢慢的,他们看到前面有一口很大的“井”,之所以叫它井,因为它是四四方方的一个深洞,从洞口望不到洞底,不知深入地下多少米,而洞的四壁竟有可让人踏脚爬下去的板砖。

他们往下爬了很久,终于到了洞底。底部有一扇机关门,打开后,他们便到了一间极大的墓室。

一进入墓室,他们就发现这里有人来过,因为门口的地砖上有铁锹的痕迹,还有铁拐压出的凹痕。

张老爷子想起鬼派中有一个老头是拄着铁拐的,老头手里有石像和残卷。

张老爷子顿时非常气恼,因为他们来到这里是根据张家古籍上的记录才寻找到“黄泉之路”,然后到达这间墓室的。鬼派的人手中没有这种东西,为什么反而比他们先一步到这里?难道鬼派的人手上也有他们不知道的线索?

这个问题没有困扰他们多久,因为很快,当他们往墓室里走,就碰上了已经在墓室里的鬼派的人。

鬼派的人不是从他们走的那条道进来的,不过他们也不肯透露是从哪里进入墓穴。

张老爷子和对方领头的人吵了起来,后来几个人互相争吵不休,均指责对方隐瞒实情,欺诈情报,想独吞宝藏之类。

花景兰这时候觉得头晕,想呕吐,她由丈夫陪着到一旁休息。

一群人吵完了以后,有人忽然说:“这个墓室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堆陶器,还不够我们这里的人分!”

张派这边有人便冷笑:“这是战国的墓,怎么会只有陶器?该不是你们已经把宝藏藏起来了吧!”

鬼派的领头人说:“我们一直觉得张老爷子有信誉,但是你们隐瞒了情报不和我们分享,明明有九个石像,却拆成一个一个独立的,混淆视听利用我们大家,现在还敢说我们把宝藏独吞了?”

张老爷子冷道:“姜善,你不要得寸进尺。”

花景兰不认识什么姜善,这里的人除了张老爷子,她都不熟悉。她只觉得一群人又开始转移到新的矛盾上,并且吵得比刚才还凶,一张张陌生的脸孔狰狞狡猾。她感觉到事情有点诡异,好像大家的情绪都莫名其妙的忽然开始暴躁起来,在这里的人都是倒斗界经验丰富的老手,碰到这种情况不应该会是这样互相指责吧?现在指责还有什么用呢?

花景兰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的情绪也很焦躁,心里面莫名的浮上来一股怨气,想发泄出来。只是她从来不会发火,所以才忍着。

就在这时候,张雅雯忽然出现在墓室中,谁也没注意到她是怎么走进来的,花景兰看到这个女孩时,只觉得她和之前的印象有些不同,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同,因为眼前的确实她本人,模样衣装都没有变化,只是神情好像变得淡然了一些。

所有人看到张雅雯,都像见鬼了似的惊慌失措。只有张老爷子还算镇定,当张雅雯向他走过去时,张老爷子没有退半步。

张雅雯的脸上露出些许疲惫,她抓着父亲的手说:“爸爸,我……我发现了一间藏有很多玉简的墓室,总之,你们跟我来!”

其实每个人心中都觉得有蹊跷,但是他们还是跟着张雅雯到了那间墓室,里面陈列着如山一样的玉简,一直堆到墓室顶部,四周有十座神台,但是神台上放的不是镇邪的神像,而是十只木匣,封闭在一种已经凝固的红色液体中,至今仍然色泽鲜艳,完好无损。

长明灯仿佛燃了千年,生生不息,照亮了墓室中的一切宝贝,神秘而充满诱惑力。

花景兰说,张老爷子认为那些玉简可能是春秋战国甚至也许更早年代的文献,但是数量太多,如果只带走其中一部分也没有意义(张老爷子当时的这种态度,说明他已觉得那地方不妥,脱身以后不会再进来了)。

在场的一共有九个人,算上张雅雯正好凑齐十个,张老爷子跟鬼派的人说,按人头分赃这是规矩,所以他们一人带了一只匣子出去。

我和张睿后来在分析这段的时候,觉得有一个地方想不通,那就是我们经过整理了前前后后的事,认为十只木匣中的一只就是最早,张慈让我去酒吧打开的那只“九龙乾坤匣”,那么另外一只就是花女士信中提到的那只。

但这样一来,有一个地方很奇怪,我和焚香炉在明王墓(这里用明王墓来与齐闵王区分一下,免得大家看了混淆)最下面的圆形墓室中曾见过那八只羊脂玉盒,当时我也以为张慈手上的木匣本来是从羊脂玉盒中取出来的,取走后,用一份帛书替代放在玉盒里。如此一来,同样的一只木匣,又怎么可能出现在张老爷子他们认为的东帝冥殿中呢?

我们后来便顺着这个思路推敲下去,不过这里暂且表过不提。

堆满了玉简的墓室中有条墓道,张雅雯说她是从这条墓道进来,找到他们的。

墓道出奇的长,花景兰记得走了很久很久,在昏暗的地下,大家都觉得仿佛迷失了方向,浑浑噩噩的,不知怎么就走到了外面,风和日丽,晴空朗朗,一下子觉得从阴间回到了人间。

花景兰对我说的最后一段话是:“后来,我和丈夫为了避开这段经历,我们出国定居在了澳大利亚。在不久之后,我们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产生了变化,一开始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慢慢的我发现我老公经常会有一些以前从来没有的癖好,他开始抽烟,开始为了一些小事焦虑不安,并且有严重的黑暗恐惧症,他开始晚上不睡觉,直到白天才能入睡,神经衰弱,敏感胆小,还有……他也说我变了,但是我自己没有感觉,我一直对他说我没有改变,但他总是因此和我争吵。后来,我知道我是变了,我的身体在起变化……”

她说到这里忽然开始剧烈地发抖,手指不停刮着脸颊,狠命的似乎想把脸上的肉刮下来,表情也变得狰狞可怕,低着头粗沉地喘着气,就像很快会缺氧而死。

我吓了一跳,从椅子上跳起来:“花太太!”

花景兰猛地抬头瞪向我,我愣了愣,她忽然叫了一声,便朝我扑过来。老子毫无防备,直接被她推到在地上。

女人的力气本来没多少,但疯子就不同了。我又不敢乱来,怕弄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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