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第一声枪响五十四（第1页）

当歌萝说出这句话时，凝玄承认，他慌了。比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降临在自己头上的灾难，他情愿现在就遭遇看得见摸得着的痛苦。那种惶惶不可终日，等待预言中的灾难降临的憋屈感，可比被人闷头一棍，直接去世要难受的多了。

歌萝一定是懂怎么折磨人的。

“别忘了，我是来折磨你的，”仿佛是为了印证凝玄心中的猜测，歌萝也没有隐藏她的意图，“这种病毒名为‘清醒魔咒’，是一种能够提神醒脑，让你始终保有鲜活记忆的病毒，也是一种让凡人的精神获得永生的魔咒。我歌萝说到做到，从不食言。

本来，在这一万次死劫中，你只会保留上一世少许模糊的记忆。这样，下一世的你，也会因为愚昧，不那么痛苦。可上一世，你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主动吞噬清醒魔咒，加永生化的进程。这可遭了啊！”

小萝莉两手一摊，望着已经彻底愣住的凝玄，罕见地表示了同情——才怪。她内心已经乐开花，恨不得当场开香槟了。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随着劫数增加，你的记忆非但不会被时间模糊，反而会因为我这个病毒变得愈清楚。你会清醒地记住你的每一次死亡，你的每一世不幸。然而，每一世的你，并不具备扭转乾坤的力量，只能无助地望着自己和自己的家人，落入悲惨的轮回。

而这些痛苦，将会成倍叠加，累加在你的灵魂之上，并且不会因为你的死亡有任何磨损。因为，你将获得永生！你将永远品尝，被历史规律击垮，众叛亲离，无能为力，最终沦落到独身一人，在宇宙的角落里腐朽的痛楚。你将成为永恒的传奇！”

听着歌萝有力的腔调，凝玄已经彻底没了希望，他的眼神早就变成了死人。有着前世记忆的他清楚，这位奇葩的神明，虽然喜欢整活，但绝对不会撒谎。那么当她说出自己的未来无望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宣判了精神上的死刑。那将会是一场永恒的折磨。

“还没完呢。”像是为了提醒什么，歌萝轻轻戳了一下凝玄的额头，“无死往生咒中的每一劫，都会比前一劫经历更多时间，痛苦程度也是几何倍数累加的哦！你就诚心诚意，好好期待下一个全新的人生吧！

最后愿那什么什么……阴影之主，注视着你的背影！还有什么什么致降临日！共进会成员的台词是这么说的吧？咳咳，等着瞧，你们的老大也不会好过的。那就万劫之后再见喽！安啦，我会好好捧起你的骨灰，把它找一处风水宝地扬了的。”

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歌萝在与凝玄告别后，便化作一阵风，离开了这个世界。

而凝玄从悲痛中缓过神来，他扭头望向那张瓷白的桌面，没有现任何人，只有一瓶散着神秘光泽，吸引人视线的银白色药剂。

对这款药剂，他有点印象。是他手下那个名为远科会的组织，一个叫科塞罗的脑神经学家，搞出来的抽象小玩意儿。

本来，该药剂的作用是重塑人脑的神经细胞，让许多不可再生的神经细胞退回到干细胞状态，重新分化成新的神经细胞，增强脑活力，让人的精神变得更加年轻。又名清醒剂。

然而，由于该药剂有适应性人群，与不适应人群。所以，对于绝大多数人类，确切来说，是99。99%的人类，这类返老还童的药剂，反而成为了一种致命的毒药。

若是不适应者饮下这款药剂，不出一个时辰，便会感到头痛欲裂，生不能，死不行。这是因为脑细胞的加分裂，分化，挤压了原本正常的脑部神经，让病患变成了痴呆，直接脑死亡。

科塞罗更是因此获得了“脑死天使”的称号。

但既然斥巨资明出来了，昂贵的药剂不可能就这样浪费了。

于是，这款药剂又被各医院大规模采用，用以抚平重度抑郁症患者，或是精神病患者的心灵创伤，赐予他们永久的安宁。

而歌萝把这名为“清醒剂”的毒药留在这里，也说明了什么。这一次，恐怕轮不着其他人处刑他，他得自己动手了。

“还真是讽刺呢，永生竟然会成为一种诅咒。”饮下冰凉的液体，凝玄眼中没有丝毫的后悔，对于这一世的不幸，他也只怪自己的无能，“愿来生，不再那么痛苦就好了。”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凝玄已经认命了。

随着脑袋愈肿胀，他开始止不住地出凄厉的吼叫，脑海中，来自前世的痛苦回忆，也在接连浮现，并不断压迫着他现世的记忆。

他看到无数悲惨的画面交叠在一起，而自己只能当一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这些画面如虫群一般，一窝蜂地涌入他的脑海，构成了一片黑色的浪潮。

然而，与具备着阴影之力的浑浊黑潮截然不同，由歌萝力量构成的黑潮并非真正的黑，而是一个词语的具象化体现，一种规格更高的力量。那是一位真神的力量！

此概念名为密集。

每一个片段都化身为了一只透明的水母。这些水母的尺寸远比人世间的各种物质都要小，就连微小的光量子在它面前，也是一个擎天巨人。

而这些小水母无穷无尽，汇聚在一起，竟然形成了一道道密不透光的黑色海啸，任何事物都无法穿过它，只能被它淹没。这便是这种“黑潮”的由来。叫它密潮或许更合适。

然而，此般密潮所具有的权能，并非阴影之主的侵蚀与融合。它的本体，并不具备任何邪恶黑暗气息，充斥的压迫感，却比世间任何邪祟都要凝重。也不似秩序侧的神明们，具备的正义光明气息。然而，它磅礴的力量，却足以轻易碾压世间一切正义。

虽然不明白这种密集，意味着什么，但在经受此般浪潮洗礼的一刻，凝玄忽然明白了，对他降下惩戒的人物，远比他曾经的主上要强大古老的多。两者根本就是不是一个维度上的存在。

两层？还是十层？它们间的差距已然无法用数字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