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第一声枪响十八（第1页）

“伊斯，问你个问题。你觉得，操控着天火相波炮，对地球降下天罚的我，是有罪的吗？”

这是一个鲁卡斯从未考虑过的问题。以前，他利用银河之心的荣耀欺骗自己，让自己成为一台勤勤恳恳的机器，不去思考自己做某件事背后的意义，以及对他人带来的影响。

可在做了那一连串噩梦后，他就开始控住不住的胡思乱想。手握兵器的士兵，是否与战争的起者同罪。

第三次世界大战是一场将这个疑问摆到台面上的划时代战争。

与很多人想象中的战争不同，也与传统战争有着极大的区别，各式先进科技崭露头角的三战比前两次世界大战更加残酷，且毫无人道主义可言。

平民想当然地认为，全球核战会将普通人与掌权者的生命放到同一天平上，以至于任何一方势力都不敢下死手。最恶劣的局面也就是几个势力间的的局部冲突，或是代理人战争。不可能撕破脸，打个你死我活。

就算明面上吵的不可开交，只需要通过几次操作，把问题摆上会议桌，明码标价，随后在会议结束后，洗手间里与对方的领导人私下议和，导火索便会在金钱的浇灌下熄灭。

可是，科技革命改变了战争，也改变了一切。先进的远程指挥系统，让残酷的战争，变成了一场场无害的电子游戏。

于是，在人心深处，名为良知的枷锁，逐渐溃散。

通过利益交换，食利者带着一家老小逃出岌岌可危的星球。于是，在战争开始前，他们便没有了后顾之忧。更能放开手脚，在下注时，扔下更大的筹码。

他们将地球的一个个板块涂上自己想要的颜色，再标上几个数字：人口，资源，资金。就像玩文明6那般，从远端观看全息棋盘，控制着地球上百亿人的命运，享受无上权力带来的快感。

而食利者手下的将军们，坐在远离地球数个a。u。（天文单位）外的太空战舰内，只需要一个手势，一个眼神，便能通过层层叠加的指挥系统，将指令传达给下级，最后，再由没有感情的计算机执行开火命令。

然后，便开始给地球进行大范围人工降雨，核弹雨，将敌占板块，涂上自己势力的颜色。

在这个过程中，名为责任的概念，也被完全解构。

另一边，蜗居在地球上的平民，只能承受来自天神的怒火，被炸得七零八落，苟延残喘。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些核弹都是谁扔的。

极有可能，部分轨道核弹是为了测试威力，扔在自己人头上的。但平民们就算知晓真相，想要讨个说法，也没有那个命了。

他们是最初的教唆者，却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他们是屠杀了亿万生命的战犯，也无需背负任何罪恶感。

因为，他们只不过是按了一个按钮罢了。谁知道这个按钮会让aI对地球射核弹呢？都是那群aI操作的！都是天网的锅！

这便是先进科技给食利者们带来的从容与自信。

这样的大环境下，只需要一句话，一个手势，便能犯下足以成为人类公敌的罪行，但没有人需要承担责任。于是，剔除了无用的人道，摆脱了无聊的责任，第三次世界大战差点成为了终结人类文明的人造天灾。

持续3o年的战争结束后，天网统计了受灾情况。统计结果表明，约12o亿人类直接或间接死于该次战争。地球人口折半。而各式aI与机器人，也在战后的几年内，顶替了人类空缺的位置，弥补了地球生态的一环。

话扯远了。

现在的蓝森，在倾吐完了苦水之后，心中有了一丝愧疚感，这才向无所不知的伊斯寻求解惑。

“啊，我懂了，做了几场噩梦，良心现，你的立场动摇了，”伊斯故意瞪大了圆滚滚的金色眼睛，涂抹着黑色指甲油的指尖摁在蓝森的额头上，“我要举报你！”

“别闹了！”蓝森一挥手，将眼前的虚影挥散。“快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呵呵，”伊斯背过身去，莞尔一笑，“我还是先回答你那个问题吧，手握兵器的士兵，是否与战争的起者同罪。历史告诉我，答案很简单。如果胜了，那么这位士兵就是杀敌无数，立下赫赫战功的英雄。如果败了，那么这位士兵就是乱杀无辜，残忍暴虐的战犯，是那群老东西的替罪羊。他罪该万死！

听起来很绝望，不是吗？

但历史同样告诉我，没有人可以一直赢下去。

由鲜血铸成的黄金，它散出来的腥臭味，终究是掩盖不住的。在我们这一代，你可以心安理得地欺骗自己，你还能继续赢，完全不去思考每一个数字背后，有多少条人命。也不用担心，是否会有人报复你。因为反抗的火焰一冒出来，就会被人掐灭。

但将来，只要我们的文明能够延续下去，我们终有输的一天。而那一天，也是所有罪行得到清算的一天。你这个士兵，或许只是命令的执行者，但你不能否认，你的手中，也间接握着几千万条人命。”

“我……”他攥紧了拳头，心中不是滋味。

伊斯望着脸色愈阴沉的蓝森，捧腹大笑，“怎么了？这就受不了了？只是意识到自己间接杀死了几千万人而已，就郁闷到要掉小珍珠了吗？我看你一副想不开的样子，难道是想通了，想去真视部自我检举？本小姐不介意帮你个小忙，回去的时候，顺便通知一下真视部的梅拉女士。这样，就不用劳烦您亲自走过去了。

哦对，我差点忘了，你还有个任务要做，是针对x的一次行动吧。鲁卡斯那条老狗，不知道了什么癫，又要我们再轰一次n9区域。他难道不清楚，天火相波炮连续激，会加大故障概率吗？

要我说，就不该让这群外行来控制天火。装我的身上不好吗？这东西开矿效率老高了。为什么一定要用来给地球妈妈整容呢？嗨呀，真是一群尸位素餐不要脸的东西，在其位却不谋其政。天网姥爷为什么要留着这批除了忠诚，什么都没有的人呢？”

与此同时，蓝森的脸色已经阴沉到可以滴出血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