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第2页)
洛清鸢连忙捏住半边脸蛋往外一拉,“祖母你快瞧瞧,若真是瘦了,哪能捏出这么一大堆肉,在旧宅子里的一个月中,孙女日日陪着祖母一块吃饭,明明就被祖母哄着吃了许多,长了许多肉才是真的,祖母怎的说我瘦呢。”
两人说话时本就夹杂着那车轮咕噜声和外面其他杂声,换了一般人根本就听不清车内人说的什么,可席夜枫是谁,耳力本就了得,又加上他有意去听,就算再来两道响雷怕都能一字不差地尽收耳里。听到她因了使劲扯了扯脸蛋,说出的话便带了一丝含糊不清,可席夜枫怎么听都觉得比那唱歌的黄鹂还要好听,心尖上便似有人在拿一根狗尾巴草轻轻地挠,此时竟恨不得一把撩开车帘子好生盯着她瞧上一番。不过,一想起她说的莽夫二字,席夜枫顿时一蔫,心思全歇。
伊人近眼前,姻缘红线牵。想到这儿,席夜枫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结了一层厚茧的大手,五指本是修长如竹,奈何多年的磨砺让这双手从青葱好看的竹愣是变成了几根硬邦邦的棍子。怎么着也得先拿了红线的一端,再想办法将另一端套在她手腕上才行。可是,如今这红线却真个不好找啊,席夜枫心中叹道。
————————————
每年都有那么几次,席夜枫会返回京都,而后又匆忙返回,是以从京都到西阳这段路,就算没有走过百遍也不下数十遍。控制好时间点儿,席夜枫恰赶在天黑前抵达了去西阳的最后一个歇息点儿。
“老太太,这羊皮镇其实也算是西州最边缘的一个小镇,等明个儿白天继续赶个大半天,天黑前估计就能到达西阳。”席夜枫将马车驶入一家客栈之外,然后稳稳地停了马,转头朝车内道了一句。
在外人看来,西阳即西洲,但是当地的西洲人却最接近西羌族的那块县镇聚集处才称为西阳,因着过去十载,西羌人多次侵占那块土地,当地的居民耳濡目染地便带上了一些西羌人的习惯,性子也豪爽许多,稍区别于这边的居民。只不过外人早习惯将西洲称做西阳,便忽略了这一点。
洛老太太听得定远将军这般说,心里总算是落下一块大石头,思及他这路上的屈尊护送,感激不已。
“老太太与姑娘稍等,我去客栈里探探情况就来。”席夜枫撂下一句,紧接着响起一声双脚蹬地的声音,片刻后已是归于安静,人已然走远,洛老太太连感激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
不及一刻,那人便已归至,声音朗朗,“老太太和姑娘可以下车了。”
洛老太太这才逮住时间连番谢了好几道,席夜枫只淡笑着推辞,“老太太莫再谢我了,这些算不得什么。”
以往停车住店,都是刘护院专门取了轿凳在马车下面搭放着,洛清鸢踩着先下了马,再扶着洛老太太下来。可是这一次,洛清鸢撩开帘子准备踏着轿凳下去的时候,却发现脚下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只瞧见一双黑色长靴直直矗在那里,一动不动。一抬头就看见席夜枫对自己清浅笑着,似一缕清风拂面,让人顿觉舒畅。只洛清鸢心思不在这儿,便微微蹙了眉,在辕座上扫了一圈,并未发现那个绑在那里的轿凳,心道:许是没有拴紧,落在半路上了。
往地上又瞄了一眼,洛清鸢二话不说,一下跳了下去。破风本就比寻常马高大结实得多,戴上了那辔头后,连带着这辕座也微微高了一些,这么一截高度,她竟就这么跳下来了,席夜枫吃惊之余这才意识到自己忘了这茬子事,他该事先安放个轿凳的。不知怎的,脑中就忽然又闪现出方才她跳车的那一幕,碧色的裙摆被风吹起,漾起了几个大波,他的目光便不小心地绞在了那露出的一小截细腿儿上,虽然着了亵裤,却被风吹得贴紧了腿,让他得以看清那腿的形儿,然后得出那腿儿必是细而直的结论。
只那么一瞬,席夜枫却好似让那风吹裙摆的动作顿了好几顿,愣是把想瞧的都瞧见了。席夜枫一双眼微微垂下,脊背下意识地挺了挺。正人君子,腰杆都直。
洛清鸢低头叫了声将军,礼数皆尽,不等他接话,已回头朝车内的洛老太太道:“祖母,辕座上拴着的轿凳不见了,孙女去后面的车上取来一个,祖母稍等。”
席夜枫看着她就要绕过自己去后面那车,长腿那么一跨,堪堪挡住她去路,飞快地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拿。”话音才落,便急步流星地走了。
洛清鸢惊诧地微微张了嘴,隐约露出两颗好看的贝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