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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草見秦芬的眼神亮了起來,心裡約莫猜到些,試探地問:「姑娘,你是不是怕往後相個方三少爺那樣的?」她猜著自己姑娘是怕過上太太這樣的日子,可總不好說主母的閒話,便拿了方家來說話。
秦芬聽見蒲草說破,倒有些訕訕,她生怕被安上離經叛道的帽子,便乾咳一聲:「人心總是想貪多一些的嘛,有了錦衣玉食的日子,又想舒心愜意的生活。」
桃香算是自幼跟著秦芬的,這時便幫著她說起話來:「姑娘,這怎麼能算貪心呢,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嘛。這屋裡就咱們主僕三個,我也不怕得罪了太太,我只告訴你,太太原本不必這樣自苦的。你不說別家,只說大太太和三太太那裡,你可曾看見一個奴婢跳腳的?太太她便是太好性兒了,才容下了那許多的奴婢。你若是怕這個,那可算是白擔心了。」
秦芬仔細思量一番,好像是這麼個道理,心下略舒坦了些,忽地又想起三房那幾個庶出的堂兄弟姐妹,又皺起眉頭來:「可是三嬸不還是有好幾個庶子庶女的?」
此次是蒲草開口了,她是家生子,這些事情知道得比桃香多:「三太太是老太太做主聘進來的,她娘家門第低,只有三老爺挑她的,她哪能反過來挑三老爺?姑娘瞧咱們太太,卻不是個拿子女攀高枝的,你既不想著去高攀,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這些話都有道理,也甚能安慰人心,可是說來說去,還都只是做個正室大婦如何威嚴風光,沒一句是真正點到秦芬心坎上的,她捏著被角揉搓半天,終於吐出一句:「哎呀,這些什麼嫡出庶出的,可真是煩人!」
桃香是外頭買來的,見過外頭小民百姓的生活,這時聽了秦芬的話,心裡透亮,笑著道:「這嫡出庶出的苦惱,也只大宅門裡才有呢,小門小戶的人家,吃飽飯都是幸事了,誰還有空想這個!再說了,便是深宅大院,也不都人人愛熱鬧的,聽說四姑娘說的那姜家,便是不許納妾的。」
這話出來,蒲草也明白了姑娘這些日子在愁什麼,她本以為姑娘在苦惱遲遲不曾定下前程,這時才懂,原來姑娘愁的,是以後過得不如意。
既是知道了秦芬煩惱的根源在哪裡,兩個丫鬟便知道怎麼勸解了,蒲草深知大宅門裡的內情,桃香知道外頭人間百態,主僕三個關起門來,細細說了小半個時辰。
秦芬聽了兩個丫鬟的話才知道,原來在這朝代,不論貧富貴賤,納妾不是定律,就連皇子們,也有不納妾的。
受了兩個丫鬟開解,秦芬心裡好過多了,想一想這些日子病歪歪的,人都沒勁了,該好好補補,便叫人往外買一道八寶醬鴨給晚飯加菜。她獨個吃不完一整隻鴨子,便命人分出一半送給秦貞娘去。
這裡秦芬才吃幾口飯,秦貞娘已走了過來:「你怎麼今兒想起吃醬鴨來了?嗯,不光有醬鴨,還點了炒肉絲和羅漢齋,胃口不錯,想來是大好了。」
「四姐坐,四姐可吃過了?要再添碗飯來嗎?」
「我吃過了,你自己吃吧。我來是叫你明兒去我那裡,前幾日去楊妃娘娘院裡選了幾匹料子,也有你一份,我們挑一挑,好好做幾身衣裳。」
秦芬知道秦貞娘是喜愛打扮的,她病了這幾日,人沒精神,確實需要有件事來振奮一番,於是一口應下:「好,明天請過安了我和四姐一道選。」
次日晨起,姐妹二人便一起去了上房。
近來事多,楊氏日日忙得打轉,早上起床便不大精神,兩個女兒來時,她還坐在妝檯前瞌睡著,聽見通報,闔著眼睛吩咐一聲:「叫她們進來,外間空了一夜,還冷著呢。」
秦芬挽著秦貞娘的手進了裡間,楊氏的臥房一如既往地素淨大方,就連楊氏的面容,也與數年前並無半分改變,然而屋裡燃的香,卻換成了凝神靜心的沉水香,想來是主人心事太多,需要寧靜。
時光終究還是不留情地淌過去了。
紫晶捧著件翡翠色襖子來了,楊氏看一眼,搖了搖頭:「這衣裳不大顯氣色,換個紅的吧。」
秦芬知道,這些日子,府里一是打點秦淑出嫁,二是預備秦恆春闈,三是與方家走定親禮,除開秦恆的事能丟一些給秦貞娘,旁的都得主母出面,楊氏著實是累得很了。
她想起蒲草說起的那句「太太吩咐了,姑娘要吃用的一概照准」,心裡不由得對楊氏多些感激。
忙成這樣,還能多囑咐一句照顧自己這庶女,楊氏實在算是很寬厚了。
想到這裡,秦芬走上前去笑著道:「我好幾日不來請安了,便給太太梳妝,表表心意。」
說是梳妝,不過就是從妝匣里替楊氏選兩樣飾戴上,她想想楊氏要穿紅衣,便替她選了一對石榴色的紅寶石耳墜子,又選了一根紅珊瑚的金簪,因著頭上和衣衫顏色足,手上便只選個嵌珍珠的戒指,再選一隻才不至於顯得太村。
楊氏含笑受了,還贊一句:「五丫頭的孝心,我一向是知道的。」
紫晶服侍著楊氏穿好衣裳,秦貞娘便與秦芬一邊一個,簇擁著楊氏往外去了。秦淑與秦珮也已到了,見楊氏出來,便上前見禮。
楊氏抬抬手,領先坐在飯桌前,動筷子夾了幾根雲絲,女孩們互相讓一讓,便開始吃飯了。
因著秦芬前幾日抱病,廚房不敢給她上大油大葷,她使人去要,也給秦貞娘給壓了回來,還訓她兩句「胡鬧」,這些日子早餓得眼睛綠了。昨天晚上雖有一道八寶醬鴨,可是晚上吃多了積食,她也不過略吃了幾塊肉就擱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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