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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姑娘們齊心協力撐起二房,小丫鬟此時也見怪不怪了,聞言脆生生應了,飛奔著往外去了。
春柳是楊氏身邊出來的,比杜鵑的資格還老一些,有她在,比十個蒲草都管用。秦芬心下大定,伸手挽住秦貞娘:「四姐真是我們姐妹的頂樑柱。」
秦貞娘對著邊上的秦恆一挑眉:「那才是我們二房的頂樑柱呢。」
秦芬仔細看一看秦貞娘的神色,見她不似惱怒的樣子,知道她這句不是當真,大約又是旁人說的,於是安慰秦貞娘:「有些話,四姐聽過便罷了。」
秦貞娘拉著秦芬,腳步放慢,漸漸落在人群後面:「若是你姨娘成日在你耳朵邊上念叨這話,只怕你也要煩死了。」
秦芬一下子明白過來,大約是此次秦覽只帶秦恆進京,楊氏心中不悅,老向秦貞娘念叨來著。
從前楊氏可不是這樣絮叨的性子,再如何不高興,也將事情藏在心底,難道現在是產後抑鬱了?
秦芬這樣想著,半遮半掩勸一句:「太太大約是產後憂思,四姐也不必為著幾句話就和太太鬧脾氣了。」
秦貞娘嘆口氣:「我不是為著這個心煩,娘是大病初癒,我還能和她一個病人計較?」
她將秦芬又拉得落後一些:「我是煩,從前十幾年,娘教我和秦淑姐弟親近,我那時厭惡秦淑,連帶著也不喜恆哥兒,如今回了老家,與恆哥兒處下來知道這孩子不壞,秦淑如今也改了脾氣,姐妹兄弟終於能和氣了,娘卻又不如意了。」
她說著,又嘆口氣,語氣神態全然似大人一般:「往後恆哥兒越長越大,考舉做官,娘還能一直不如意下去?連帶著快要把我也架在火上了,我都不知該幫理還是幫親。」
秦芬聞言,認真地點點頭:「嗯,可是這話呢,也只四姐是嫡出,有這些煩惱。像我們這些庶出的,便沒這樣的煩惱。」
這一計百試百靈,秦貞娘聽了,「噗嗤」一笑,伸手在秦芬腰間一擰:「你這壞丫頭,總說這話氣人!」
這時已走到垂花門前,該上馬車了,楊氏回頭,卻不見女兒,遠遠一眺,見女兒和五丫頭兩個在後頭笑成一團,於是也不催促,扶著紫晶的手,上了馬車。
到了渡口,訂好的船隻早已侯在岸邊,秦覽領著眾人到了碼頭,自楊氏到秦珮,一一叮囑過,連尚在襁褓的平哥兒,也得了兩句慈父關懷。
船家候在一邊,見僱主一家告別得差不多了,便上前催請,秦覽應一聲,擺擺手命船家到一邊:「我們再說幾句,請稍候片刻。」
說完這句,秦覽卻不來與各人話別,只舉起右手遮在眼前,極目眺望遠方,望了半日,才回頭道:「此次進京,你們候著我的信,若是平安,也不過四五個月就能闔家團圓,若是風浪大,你們還是在晉州呆著,更好些。」
楊氏到底是有見識的,不過一瞬,便想到了緊要處:「老爺說的,可是太子和睿王……」她此時方知丈夫撇下自己一干人的用意,又望向秦恆:「既是風浪大,恆哥兒去了,豈不是冒險?」
這一句,卻一點也無陰陽怪氣,秦芬聽了,心下有數,楊氏如今絮叨秦恆,只怕也有一半是產後憂思過度。
秦覽似是要趕著把話說完,不答楊氏的話,反倒又說幾句要緊的:「英王已派了心腹范離小將軍去松江查貪墨案,松江那裡,是睿王門人經營多年的錢袋子,若是此番查實了,太子和睿王就要白刃相見了。」
楊氏心裡用力一跳,她可不管上頭哪個坐龍椅,只是關心家人:「既是如此,老爺和哥哥豈不是……」
「富貴險中求,若是怕這個,滿朝文武都該辭官了。」秦覽用力握了握楊氏的手,「不必憂心那許多,我不過只是個吏部員外郎,涉險求富貴的事,且還輪不上我呢。至於舅兄,他是封疆大吏,又一向是實幹的,哪個做皇帝,也不能輕易動他。」
夫婦二人又說幾句要緊話,這才依依惜別。
幾個女孩都知道,秦覽特地在臨別時說了這話,也有給她們開闊眼界的意思,望著父子二人登船的身影,各人心裡都是思緒萬千。
秦覽和秦恆站在船尾,高高舉著手臂,用力搖著,岸上諸人也擺手相送。
秦貞娘到底是秦覽抱過疼過的,見船拔錨而去,忍不住上前幾步,不住揮著帕子:「父親!一路順風!」
一直到船變成一個小黑點,岸邊的人才把手臂放了下來。
秦珮抽抽噎噎的,將頭埋在秦芬臂彎,楊氏見了,微微一笑:「好啦,六丫頭別難過了,今日既出門,乾脆遊玩一番再回去。」
秦珮果真是孩子性子,一下子抬起頭來:「真的?」她哭得眼圈通紅,人一抽一抽的,好似個可憐巴巴的小白兔。
楊氏點點頭,領先往馬車邊上走去:「自然是真的,我還哄你不成?」
秦芬心裡卻是一嘆氣,徐姨娘生產,她是沒心思玩的,著實想回去看著,可是姨娘生產,本來也沒有姑娘的事,就連秦貞娘也不曾替她說話,她只好按下心頭的焦急,勉強跟上眾人。
楊氏帶女孩們到了一家酒樓,秦芬知道,這必是預先定好的,由此便知楊氏本意不是為著折騰徐姨娘,於是耐著性子,陪著眾人吃茶品菜,一絲急躁也沒露出來。
楊氏見女孩們舉箸慢了下來,知道是吃飽了,於是便命回去,還不忘點一點紫晶:「給徐姨娘帶的那鍋當歸蹄花,記得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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