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偶攒金庆寿 暂撮土为香（第2页）

宝玉笑道：“我一向讨厌俗人的盲目信仰和乱盖庙。这些庙宇都是些有钱的糊涂人和愚昧女人为了迷信而盖起来的，根本就不知道神是谁，只是因为听了一些野史小说就信以为真。比如水仙庵里，供的是洛神，所以叫水仙庵。可是世上并没有洛神这一说，这只是曹子建的谎言，谁知道这些愚昧之人却亲自塑造了洛神的形象并加以供奉。不过，今天这个庵刚好符合我的心意，所以借用一下也无妨。”

焙茗听后哈哈大笑，眼中闪过一丝佩服之色。他看着宝玉手中的香炉，暗暗觉得这位少爷年纪轻轻却思虑深沉，果然与众不同。

于是，宝玉带着焙茗再次上路，直奔水仙庵。他心中对焙茗的聪明才智和助力感到由衷的敬佩，决定回家后好好表达感激之情。

风驰电掣间，宝玉们很快就到达了水仙庵。宝玉下马闯入庵内，而焙茗守在外面等候。宝玉见到一个正在念经的和尚，便上前行了个礼，恭敬地说道：“师父，请恕下官有事相求，是否可以借用贵庵的香炉一用？”

那和尚微微一愣，随即笑容满面地说道：“小兄弟，你是说要借用我们庵中的香炉嘛？”

宝玉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是的，师父。下官有急需使用香炉的事情，敬请您的同意。”

和尚沉吟片刻，看着宝玉端正的态度和诚恳的神情，最终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有此需求，我也不便拒绝。你可以暂时将香炉借去使用，使用完毕后再归还给本庵。”

宝玉听了大喜，连忙向和尚行了个大礼，然后小心翼翼地取下了香炉。他心中充满了喜悦，觉得这次来水仙庵的决定实在太正确了。

紧紧握着香炉的手心传来的温暖让他心生感激，决心在使用香炉的同时，也要对庵宇和信仰保持敬意，不让自己迷失在迷信和盲从之中，始终坚守独立思考和判断的能力。

这次所经历的一切让他深刻认识到，人们的信仰虽然能给予力量和安慰，但同时也需要有理性的对待，不盲从，才能真正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

说着，宝玉已经来到了门前。那老姑子见到宝玉的到来，十分意外，仿佛天上掉下了一条活龙一般，忙上前问好，命老道来接马。宝玉走进屋里，没有去拜洛神的神像，却只是专注地欣赏着。尽管这是泥塑的，但形象确实有着那种“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荷出渌波，日映朝霞”的姿态。宝玉不禁流下了眼泪。老姑子端来茶，宝玉便向她借了香炉来烧香。姑子去了一会儿，竟然准备好了香供纸马。宝玉说：“都不用了。”然后命仆人焙茗拿来香炉，在后园中找了好一会儿，却找不到合适的地方。焙茗问道：“那井台上怎样？”宝玉点了点头。

他们一同来到井台旁，将香炉放下，焙茗站在一旁。宝玉拿出香火点燃，含泪施了半礼，然后转身命焙茗收起来。焙茗回答道，他并不急着收起来，忙爬下身子磕了几个头，口中祝福道：“我焙茗跟随二爷这么多年，二爷的心思我都了如指掌，只有这一次祭祀，二爷没有告诉我，我也不敢询问。只是受祭的阴魂，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我想肯定是那个天下无双，聪明清雅的姐姐妹妹了。二爷的心事难以言喻，所以我替二爷祝福你：如果你有灵有圣，我们二爷一直在思念着你，你也可以时常来看望我们二爷，这一定是可以的。你在阴间，保佑二爷来生能变成一个女孩子，和你们一起玩耍，那将会是多么有趣啊。”他说完又磕了几个头，然后站了起来。

宝玉听了焙茗的话，感动得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他知道焙茗一直在默默地关注和支持着自己，对于自己的内心世界了如指掌。虽然自己平时不常表露情感，但焙茗却能理解自己的一切。

宝玉感激地凝视着焙茗，说道：“焙茗，你真是一个为我着想的好人。这次我祭拜的人果然是我的一个妹妹。她曾经是我生活中的一束光芒，一个独特的存在。可惜她已经离世，我只能用这种方式祭奠她的灵魂。”

焙茗听了宝玉的解释，眼中充满了理解和同情。他知道宝玉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对于失去的人和过去的事情总是充满了思念和留恋。

此时，焙茗再次跪在地上，抬头望着苍穹，默默地祝福道：“愿那位姐姐妹妹能够听到我们的祝福和叮嘱，愿她在阴间得到安宁和快乐。同时也希望她能保佑二爷在来生能够获得幸福，与她一同享受天伦之乐。”

宝玉静静地站在一旁，内心充满了感慨。他知道过去的事实无法改变，但他希望通过这个仪式来宣泄和抒自己的情感。而焙茗的存在给了他无私的支持和安慰。

最后，焙茗站起身来，宝玉也轻叹一口气。他们默默地离开了井台，继续了他们的日常生活，但内心都多了份坚定和沉静。

宝玉听了，不禁笑了出来。他踢了一脚焙茗，调侃道：“别胡说，笑话可是要让别人听到的。”焙茗顺势起身，接过香炉，与宝玉并肩而行。他边走边说：“我已经告诉那个姑子说二爷还没用饭，叫她准备些素菜。二爷勉强吃点，我知道今天会有个盛大的宴席，非常热闹。二爷才躲出来，想要在这里静静享受一整天的乐趣。如果不吃点东西，怕是坚持不下去。”宝玉笑道：“不吃戏酒倒也罢了，随便吃点也无妨。”焙茗赞同地说：“没错，而且还有一点，我们来这里可得有人放心。如果没人担心，我们干脆晚点再进城又有何妨？但如果有人担心，二爷就得进城回家才行。老太太和太太已经放心，礼节也已尽到，不过如此而已。如果只是为了吃喝玩乐，而不顾老太太和太太的关切，甚至连已经过世的亲人的灵魂也会不得安宁。二爷，我说得对吗？”宝玉笑了笑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担心只有你一个人跟着我出来，回去可能面临责备，所以才拿这个大题目来劝说我。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一整天不进城，而是想表示一番孝心后，再去享受一下喝酒看戏的乐趣。并不是我个人的意愿，而是要陪伴父母尽孝。如果只为这个而不顾老太太和太太的放心，就连已经过世的亡灵也会得不到安宁。焙茗，你觉得我的回答如何？”焙茗点头称赞道：“说得好。”

说着，两人来到禅堂，果然那个姑子已经准备好了一桌美味的素菜。宝玉随便吃了一些，焙茗也吃了一口。接着，他们骑上马，沿着原路返回。焙茗跟在宝玉的后面，不断提醒：“二爷要稳住手脚，这匹马不好驾驭。要牢牢握紧缰绳。”说着说着，他们已经进了城，从后门溜进了怡红院。袭人等人都不在屋子里，只有几个老婆子在监视着。看到宝玉的到来，她们高兴地笑着说：“阿弥陀佛，你终于来了！差点把花姑娘急疯了。他们正在上面坐着，宝玉，你快过去吧。”宝玉听后，赶紧脱下素衣，挑选了一套吉服穿上，然后问道：“他们都在哪里坐着呢？”老婆子们回答：“在新建的大花厅上。”

宝玉听了，一径往花厅上来，耳内早隐隐闻得箫管歌吹之声。刚到穿堂那边，只见玉钏儿独坐在廊檐下垂泪，一见宝玉来了，便长出了一口气，砸着嘴儿说道：“嗳！凤凰来了，快进去罢！再一会子不来，可就都反了。”宝玉陪笑道：“你猜我往哪里去了？”玉钏儿把身一扭，也不理他，只管拭泪，宝玉只得怏怏的进去了。

到了花厅上，见了贾母、王夫人等，众人真如得了“凤凰”一般。贾母先问道：“你去哪里了，这么晚才来？还不给你姐姐行礼去呢！”因笑着又向凤姐儿道：“你弟弟不知好歹，就有要紧的事，怎么也不说一声就私自跑了，这还了得！明天再这样，等你老爸回家，一定告诉他揍你。”凤姐儿笑着道：“行礼是小事，宝兄弟明天千万不能不说一声儿，也不能暗自跑出去。外面车马多，第一件叫人担心。再也不像我们这样人家出门的规矩。”这里贾母又骂跟着的人：“为什么都听他的话，说往哪里去就去了，也不回一声儿！”一面又问：“他到底去了哪里？吃了什么没有？吓着了没有？”宝玉只回答道：“北静王的一个爱妾没了，今天去祭奠给他道恼了。我见他哭得那样，不好撇下他就回来，所以多等了一会儿。”贾母道：“以后再私自出门，不先告诉我，一定叫你老爸揍你！”宝玉连忙答应着。贾母又想揍跟着的人。众人又劝道：“老太太也不必生气了，他已经答应不敢了，而且回来还没事，大家可以放心愉快一会儿了。”贾母先不放心，自然焦急着急；现在见宝玉回来，喜出望外，那里还恨得起来？也就不提了。贾母还担心他不开心，或者别处没吃饭，路上出了意外，于是又百般哄他。袭人早已过来伺候，大家仍旧听小说。

当日演的是《荆钗记》，贾母薛姨妈等都看得心酸落泪，也有笑的，也有恨的，也有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