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1页）

火锅店向来是最热闹的地方，朋友们聚在一起聊天，碰杯笑闹，吐槽毛肚涮得太老，各自推荐一些好吃的菜。

此刻桑景泽深深后悔邀请程之焕来吃饭，五个人围坐在圆桌上沉默着，谁也没说话。最后还是程之焕先笑起来，看着周行月说了一句“我们挺有缘分”。

“你们俩以前认识啊？”桑景泽赶紧接过话头，顺手给她倒满雪碧。

“之前见过一回的。”

周行月也礼貌回应：“是的啊，我之前见到的时候一直觉得熟悉，后来偶然观看了一场芭蕾舞剧才恍然大悟，程小姐特别像吉赛尔。”

“可我不喜欢变成幽灵。”

“人有时候是需要变成幽灵的。”

程之焕蹙眉想了想，片刻后点头：“你说得很对，是我没有想到。”

桑景泽现在就想变成幽灵，不必在这里沉浸式体验压抑的气氛，仿佛一开口就会将器皿打碎。

“噢对了，许念之和江岸也是，我们好久不见了啊。”

“嗯。”

她没在意对方敷衍的态度，继续说道：“许念之你是什么时候来的锦州？好像从没遇见过你，也有可能是我出门少。”

“不是，今天刚来。你没见过很正常。”

“原来是这样。”

菜上齐了，周行月笑着让大家动筷子，气氛终于好转，主要靠的还是周行月和桑景泽二人说话。许念之沉默得不像他本人，低头看着手机就是不开口，桑景泽只能加大力度和周行月互相捧场。

“怎么过几天就要回寅州啊？”

“没办法，这次情况特殊，我堂哥喊我到这儿相亲来的呢。”

“相亲啦？”

桑景泽点头，手势示意坐在身边猛灌雪碧的程之焕：“和我们程小姐，很配吧？”周行月很给面子地点点头。

到火锅店里的第42分钟，程之焕终于看见江岸抬起头。他的瑞凤眼不再飞扬，脸颊凹陷下去，琥珀色的眼情绪沉沉，熟悉的五官迅做出熟悉的假笑，没有说话。

现在他的声音变成什么样了呢？应当会再低沉些，像平贴在地的瓷砖一样稳。

“瘦了好多。”

周行月视线转移过来，在他脸上停留一瞬后微笑：“是啊，江江他最近都在忙，夜里也不睡觉，不瘦才奇怪呢。”

“之前那公司的设计图还没弄完啊？你工作效率那么高，这次出什么问题了？”桑景泽转头看江岸，“要不使唤我哥吧？他闲得很。”

“不用。”

程之焕终于听见他说话，沙哑而低沉，如一匹绣着金边的黑色绸缎。

每次大脑过载的时候她就需要独处，于是起身去洗手间，刚走没两步就听见身后许念之在叫自己的名字。

“怎么了？”

“为什么要搭上桑景泽？”

“什么？”

他深深注视着程之焕的眼睛，仿佛在看一个偷窃入狱的贼：“请你以后不要出现。”

“这么多年都没有出现还能让你担心这么久，确实是我的不对。不过不用担心，我们现在都是大人，江岸有女朋友，我不会没有道德地去靠近他生活。”

对面的男子皱眉，抬眼看向程之焕，她弯起嘴角：“不过我还挺想知道他女朋友是谁。”

许念之表情很复杂，无意识地瞥了一眼包厢，声音带上一丝谴责：“你能不知道？”

噢，原来如此。

她笑起来，明媚的脸庞映着正午阳光，显得格外动人。许念之转头不再看她。

原来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