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无人停留（第2页）

“透露真名不行吗？”徐夕瑜焦躁地问。

“不行！”小鹊和雀异口同声。

“那你们之中谁再起一个酷酷的代号吧。”陈钰生很快就后悔自己这个无心的提议。因为他们一进市，两只叽叽喳喳的鸟就更加收不住声了。徐夕瑜说她要去生活用品区买些换洗衣物，结完账再进来会和，所以现在遛鸟的人只剩陈钰生一个。陈钰生怀疑徐夕瑜只是找个借口躲清净。他们在休闲零食区徘徊，小鹊和雀不停地对零食包装上的名字表意见，有时，他们是想把“乐芙球”“妙脆角”这样的名字安给对方；有时，他们会点评零食的滋味，这部分的谈话陈钰生偶尔会参与，并且惊讶地现，在零食界，三个有代沟的人存在许多共识：比如仙贝比雪饼好吃1oo倍、桶装薯片没有袋装薯片口感好、可口可乐比百事可乐的汽更足……陈钰生不由得想，假如他们不是在等徐夕瑜，接着就要去找那个异次元空间的话，就这样一起逛市，谈天说地，就算最后结账时只买一块巧克力，也算是趟不错的旅程。之前他要么是一个人逛，要么是和父母，但那也和一个人差不多；这是他第一次感到，逛市还挺有趣的。

在他们接近生鲜区时，徐夕瑜终于赶到了，她提着一小袋商品，估计是换洗用的内衣吧。雀很自然地说：“要不要装我包里？”接着徐夕瑜很自然地将她的换洗衣物放进雀的邮差包中。陈钰生努力不再去关注这些细节。

徐夕瑜问雀：“你们商量好代号了吗？”

雀看了看小鹊，很严肃地说：“我和小鹊现在达成初步一致当我们同时在场的时候我是饼干棒她是跳跳糖；我们分开的时候还是叫我们本来的名字。”

陈钰生无奈地摇头：“好吧，饼干棒，带我们去目的地吧。”

目的地是蔬果区。除雀以外的三个人很快想到他们一同目睹的消失在青苹果前的女士。水果和异次元空间有什么联系呢？雀并没有说太多，只是带领大家走。穿过一排在抢打折蔬菜的叔叔阿姨们，又穿过一排散高贵疏离气息，无人问津的进口水果，他们走到离市入口最近的，最不受人瞩目的，既不打折，也不罕见的一排蔬菜前：圆白菜、青椒、小油菜，摆放得杂乱，显然经过了大半天的挑挑捡捡，剩下的品相难以再吸引客人。雀在圆白菜前停下，说：“就是这里了。”

三个少年屏息看着他，可他就这样定定地站着，没有下一步动作。良久，他冲小朋友们眨眨一双大眼睛，笑道：“我不知道怎么去。”

小鹊喊道：“你不是在电话里问过了吗？”路过推车的客人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陈钰生按住小鹊，小声问：“徐夕瑜的妈妈到底是怎么说的？”

雀说：“她就告诉了我位置没有说怎么进，她好像认为我知道该怎么进去。”

几个人顿时颓丧。雀一边翻拣圆白菜一边念念有词；徐夕瑜左右踱步思考者方法；小鹊有些累了，蹲在地上；而陈钰生开始怀疑雀是不是在骗他们：刚才的电话没有公放出来，他是不是在编谎话，想和他们开个玩笑——以他那糟糕的幽默感来看很可能的。本来他这么轻易接受异次元空间的设想，就有点奇怪；他们只想尝试和异次元空间的人联通，他竟一下子就问到了进入的方法；最重要的是，他迅地融入他们三个人中，就好像有什么目的似的。不过话说回来，需要开车1o公里才能完成的玩笑，真的那么值得开吗？

此时，徐夕瑜呼唤：“陈钰生、跳跳糖，你们有没有觉得饼干棒变浅了？”

雀听到这话，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陈钰生仔细地端详他，说不上来。小鹊蹲在地上，有点心不在焉。就在陈钰生把目光集中在雀的墨绿色丝巾上，观察它的色彩饱和度变化时，徐夕瑜一个箭步冲上前，抓住雀的胳膊。雀大惊：“你要做什么？”

徐夕瑜笑嘻嘻地说：“这下至少能更好地确认你的消失过程。”

雀俯身看着自己：“我……真的在消失？”

陈钰生揉揉眼睛，仍然无法得出像徐夕瑜那样坚定的判断。所以他推推蹲在地上的小鹊：“小鹊……跳跳糖，你也好好看看，饼干棒真的在变浅吗？”

小鹊听罢，目不转睛地盯着雀，把雀看得毛。他抛开手里的圆白菜，再次确认自己的手：“可是我什么都没做……我真的在变浅？”

当他说完这句话时，陈钰生和小鹊都明显地观察到，他整个人浅了一层色号；不止是他，挽着他的徐夕瑜也变浅了。

“是真的！”小鹊扑过去，挽住雀的另一只胳膊，“跟着你就可以去！”?雀的表情一时间难以分辨是喜悦还是惊慌，一双大眼睛无助而期待地看向陈钰生：“文森特君你们不我们真的这样就能抵达异次元世界吗？”

陈钰生的大脑在一瞬间划过无数种可能，但他放任它们消失在背景之中，不愿再投入精力去分析。徐夕瑜说的对，能把握的只有眼前的不确定。此刻她也正看着自己，面露得意。陈钰生向她走去，她也向他伸出手来，挽住他的胳膊。

“不知道，不过无论如何都要谢谢你，雀君。接下来，大家保重……”陈钰生的尾音随着四个人的身影，渐渐变弱，消失在圆白菜、青椒、和小油菜前。周围人来人往，一名老妇上前拾起刚刚被雀抛开的圆白菜，很满意地放进购物车里。她对刚刚消失在这里的青少年们视而不见，或者说，她从始至终就没见到这里有人停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