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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人都清楚这一点，但是谁也不敢仔细往下想下去。偏安一隅，已经是他们此时闭目塞听的唯一目的，保全自己，让自己的后人也能够享受富贵，那些朝臣们的追求不过如此。
“我们必须将所有的事情，都妥帖地安置好。”
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后方再没有忧虑。
赵明闻的话忽然顿了顿，她随后接着说道：“在我出征之前，或许，是在我、我们死之前。”
身处沙场，谁都有可能遭遇不测。这是谁也无法预知的事情，赵明闻同样清楚。但她也同样不会停下因为除了她之外，还有千千万万的人，与他一起同行。
世间从不缺少能人志士，只是大多不曾留下名姓。
不过赵明闻心中却仍然存在着一些担忧。
这担忧不为别的，却是为了一个可能到来的未来。这样的未来如果一旦达成，大梁将再无反抗的余力，只能俯。
“咱们养足了魏人，他们多余的精力无处泄，却又无法南下，便只能找寻其他的地方——向北？那是苦寒之地，对于他们而言，并没有多少可以利用的地方，只是拖累罢了；向东？东边是海，他们更加无路可去。那么剩下的，便只有一个西方。”
“从前是我们拖拽着他们，使得他们根本没有余力去去往西方。但如今却不同了，我们提供了足够多的力量，让他们能够安然地起行。然而事情却并没有那么简单，一旦他们攻占了那里对于我们的需要，便并不迫切了。此后会产生的影响可想而知。”
行兵打仗，最重要的就是粮草，魏人的疲乏，就在此处。正是因为后继无人，所以梁魏才能抗衡数年。
一旦这个弱点得到弥补，事情将变得截然不同。
“您说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才想要费劲手段保全几块土地，可又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呢？生死，那未免不够，终究有耗尽的时候。更多的东西，他们已经拥有，唯一剩下的一条路，就是我们最不想见到的那一条路。”
好在如今的局势并不是全然不利的。
赵明闻微微笑了起来，她想到了一个人，一个自己绝对信任的人，势必会左右局势的人。
“如今的魏人有季华看着，或许还闹不出什么乱子。但我们也要提前预备。不能够让他们太过于闲散，一些让他们能够转移注意，但不至于生出疑虑的矛盾便该提出来了。”
对于一向推崇阳谋的众人来说，如此做事情或许有些不可理喻。但这对于赵明闻而言，已经十分不错，她只会选择这样的最佳解决办法，并着眼其上。
“也许有些不择手段，但对于我们来说，却已经足够了。”赵明闻叹道。
而余下的，就只有等待。
第191章
对于赵明闻口中的一切，闻松照不置可否，他只是付之一笑，对于赵明闻，也抱着一种复杂的期待态度：“那就去试一试吧，看看你能做到哪里？”
草原是魏人最如鱼得水的战场，地势平坦，因此马匹可以纵横而毫无顾虑，迁移的生活也让他们习惯变动，在战场上也更加敏捷。有时集群作战，有时又小股劫掠，是十分棘手的敌人。
相比于赵明闻，闻松照的态度要更加谨慎，对于预估的可能出现的战事，也要花费更多的人力进行包抄，一面正面佯攻，一面从后方斩断后路，左右翼相夹，自然手到擒来。
“魏人狡诈，一应事情，还是稳妥为上。一击毙命，这才不算白费了这些筹谋，否则事情再入僵局，一应事情都无法做成，到头来既打草惊蛇，又要更加提防可能出现的一应事情，矛盾若是因此激，那么事情岂不是违背了你内心所愿？”闻松照如此劝道。
但赵明闻谢绝了如此更多的人手，“轻骑就好，何必如此多事，何况当初既然是我自己请行，一应事情便合该我自己动手，若是劳烦他人，到底有违先前之意。”
她很快便现了闻松照的欲言又止，随后笑道：“何必做出如此神色呢？闻大将军，我手底下出来的人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且看后事罢。”
见她坚持如此，闻松照虽然还有些不认同，但到底答应下来。整装待，只等预定时间到来。
临行前，卫衡前来送行，他给赵明闻带来了一杯酒。
“从前，我也曾这么送别你的父亲，只是那是在京中，我也并不明白他为何要抛舍那样的富贵安逸生活，离开妻子，来到这样偏僻荒芜的地方，去过着那样风餐露宿，朝不保夕，甚至于生死难料的日子。对于我而言，我或许明白他的想法，自己却绝不会如此践行。但如今看，我现我错了——”
“意之，饮下这杯酒吧，就像当初那样。伯坚无法见证的事情，我如今替他见证了，想来，他也无憾了。”
卫衡没有落泪，他只是始终微笑着望向赵明闻，就像一个慈爱的父亲那样，赵明闻接过了那杯酒，但她并没有喝下，而是倾入河水当中，转身向所有人说道：“这一杯酒，我与诸位同享。战场之上，袍泽就是骨肉兄弟，兄弟之间，便不能存有外心，彼此间守望相助，方能使万事相和。今日饮这河水，就是同饮一杯酒，酒入肚中，契约便成。”她率先俯下身去，掬水在手，喝了一口。
兵士们齐声喝彩起来，卫衡等人也不由为这样的氛围所震撼，多有旧年的老人想起曾经，想起赵从峥等人，于是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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