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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贺也不觉有异。笑着附和道：“左右咱们也掺和不了，保全自己才是上上策，至于多单，尽人事。听天命，总归有个去处。”
于纯钧却拨开了一点帘子，望着街上行走的百姓，叹道：“我们能脱身，他们能去哪里呢？”
张崇福没有答话，她同样顺着于纯钧的目光望了出去，眼中沉沉。一直到了很久以后，张崇福才从沉默中挣开：“黄土掩身，已算了此残生了。”
但一切事情都不应人们期望的那样去改变。而另一头的赵明闻等人早已等候这批粮草的到达许久了。
她正在查看着拂云城近修葺城墙的状况，相比于以前，这要坚固不少。但不同于寻常的城楼，它要更加的歪斜，从不同方向射出棱角，这是很现实的考量，是为了最大程度地保证兵士能够与入侵者对抗，且看清对方的一切动向。或许并算不上多么雄伟，却是此时城中百姓最需要的，能够抵挡一切外敌的最好驻所。
能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将这样的城楼修好，对于旁人而言，或许是极其值得庆贺的，但赵明闻心中繁杂心绪更胜，使得她根本无心去真正体会这喜悦。
如若于纯钧等人再不到达，那么她要面临的问题将更加的严峻。
但好在她的等待并没有落空，于家母女的到来让赵明闻能够放心地继续进行接下来的所有事情。但令赵明闻当时便怔愣在原地的是，她现了张崇福的到来。
没有再顾及自己的情绪的表露，赵明闻几乎是立刻便大步跑向了张崇福，她有些急切和无奈地问道：“阿姨！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她的语气似乎有些过于锐利，但张崇福却不以为忤。
她含泪打量着赵明闻，欣慰却怅然：“好孩子，宛珠，好孩子，你受苦了。”张崇福用手轻轻抚上赵明闻的。脸侧。
的确，在塞外近七年的日子，使得原本还青涩而稚嫩的少女也蜕变了模样，风吹霜大，又有战场的艰难，使得赵明闻的面上也开始添有细微的皱纹，即使是亲近人，也很难在瞬间将赵明闻和昔日的女郎联系在一起。这让张崇福感到心中无比酸涩，她想要怨恨，却无人可恨。
因为那些故人早已离去，她也的确无法再多说什么。
“闲着没有事情做，难道我还不能帮一帮你？无非是捎带手的事情罢了，左右我也算是在母亲面前过了明面的了，人在这里，你是想赶我走也不成。”张崇福说的轻松，却让赵明闻不由落下泪来。
“您又何必呢？”赵明闻愁道，“这里自然有我在看顾着，一应的事情也总有人去做，您来这里，助益并不=算多。于娘子几日后要返程，阿姨既然已经见了我，那就还是一同归去，也代我向她们问一声安。”
“厌烦我了，是不是？”张崇福却避而不答，以一种玩笑的口吻转移了话题。她打量着拂云城的四周，握住赵明闻的手：“以后咱们可都得在这里安身了，你不带我去瞧一瞧？”
赵明闻知道她的性子看似温和，实则执拗，对于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永远不会改变意志。此时的张崇福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她自然也不必再白费口舌纠缠劝慰。于是赵明闻竟当真如张崇福所说一般，坦然地与其四下指点起来。
赵明闻在话语中描绘了拂云城的未来。
“城楼之内，会一直沿用，没有多的时间来进行修缮，需要到更晚的时候才能完成进一步的建造。好在如今空旷的屋舍很多，咱们的人也不缺地方安身，便让他们先在便捷的地方居住，等到一应事情都了却，再进行下一步的迁移。”
“这里是主事们暂时理事的地方，府衙太过破旧，很多地方都已经倒塌。已经有人前往预备整理，此后的处置端看其中的景况。如今我们手上虽然还能挪出些钱米来，只是开销也大，水一样的花销出去，只能在这些可以俭省的地方用劲——”
“那里是医馆。”
张崇福闻言，不由微愣。
她显然从这些话语中窥见了赵明闻的野心，赵明闻正试图将拂云城构造的胜如居留。但这背后同样代表着另一种可能。
“明闻。”张崇福忽然唤道。
“看着我。”她的语气严厉，“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这样忽然剑拔弩张的气氛让一众人都不由提心吊胆起来，
“阿姨？”
赵明闻有些不解，她并不知道张崇福问题的答案，也并不知道张崇福在询问自己什么。因为这问题的确来的莫名。但她很快便明白过来。
“阿姨，大梁已处危局。陈氏并非明主，我也要为自己的未来考量了，今日之事是为后来者，我在此处，好歹还能让这些百姓们多活一日。”
张崇福凝视着她的眼睛：“这是真话？”
“真话，千真万确。”赵明闻声音艰涩。
赵明闻的话顿了顿，她留神四周，又挥退了跟随自己的一众人，附耳向张崇福道：：“京中的事情要比咱们想象的更深，掺杂的更广，阿翁受召顾命的事情阿姨应当不知罢。他托人向我带了一句话。”
张崇福步步紧逼：“是什么？”
“忍。”赵明闻回答道。
“只有这一个忍字？”
“只有这一个忍字。”
张崇福叹道：“你们赵家，还是一样的倔强啊。”
“是我们赵家。”赵明闻却道，“阿翁和阿婆曾经都告诉过我，从前阿姨是我阿姨，往后也是我阿姨。阿姨就是阿姨，谁能说您不是我赵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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