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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日子一久，百姓们自然会生出怨言来。赵家驻扎北地本就是为了边地的安稳，又怎会将这不安定的因素有意投放过去。

  如此多方考量，也自然只有南地这一条路可选。

  义庄便就这么胡乱建了起来，又浑浑噩噩地经经营百数十年，勉强瞧着也算有个样子。

  但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过去赵家人并不在此处，多少恩怨也传不到耳中，众人少不得忍气吞声，只由着那掌权的人搅弄是非，好歹也维持了一副安乐的景致。

  可张崇福等人一到，这一滩死水里便被激起了冲天的巨浪。

  主事的人要着急施恩捂嘴，以免将自己的老底卖出去，那底下的人呢，便也是心思叵测。既有受了欺压，决议要告状的，也有那懦弱不愿惹事，四下和稀泥，想图个安稳的，当然，也有想要从中谋利，墙头草一般摇摆不定的。

  彼此间的种种表现出的情形，当真要比那戏文唱演的更加好看。

  张崇福便在此时当仁不让地接过这个管事的位子。

  她细微处往上梳理，先前还引而不，等到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才猛地难，将那其中生事的人都全数拿下。张崇福又以此事为契机，重调整义庄中多年以来错乱的结构。

  那宿老自然并不甘愿瞧着自己的利益受损，纷纷求到了白氏面前。

  白氏冷眼瞧着他们那荒唐可笑的模样，只是摇头。

  ——“祖宗如何？祖宗的家法又如何？说明白了，那都是死人留下的死东西。别做出这样的脸色给我看，都是喘一口气便没一口气的时候了，沙场上都是见过的，难道还有什么顾忌？杀人的事情都做得，就算我死了，也是这世上最厉的鬼！我是没什么怕的，左右还有我这么个人替她担着。做的好了，那是张儿的本事，做的不好——哪有什么做的不好的，那也比如今强。”她说的疾言厉色，叫众人都不敢抬头，只是垂讷讷。

  张崇福的构想，也因此能够顺利展开。

  整个义庄，不论原本的赵氏族人，还是已经因为感念赵家恩德改姓赵氏的家眷们，又或是那些外姓人，都被视为赵氏一族，由镇北侯赵家为族长主支，余下的都交给主奉监理。

  义庄下手共分义田、义宅、义学三种，分别设立主事的人，负责平日里的一干琐碎事物。

  蛮蛮，便正在这义学中念书。

  而方才她口中所说的先生，正是义学的主事，也是于通远的弟子，群青。义学中虽然有女学的存在，却没有几个女孩过去念书，去的也不过冬天念上几日，要借着里头燃炭的热好驱寒，此后便不会再来，这女学也就成了摆设，若是一只经营，费钱费力，对于义庄的开支来说也是无谓的空耗，也不能单为蛮蛮一人设立，因此便被关停了。

  蛮蛮于是便重归到群青名下念书。

  她虽然小，志气却高。

  同班的都是比她年纪大上数岁的男孩，学的自然也要比蛮蛮更早，眼见着自己被落下，蛮蛮越逼着自己着紧念书，不过半年的功夫，竟已然过旁人一大截来，更叫群青赞叹不已。

  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何况孩子们又哪里能抑制住那些嫉妒的情绪呢？

  自然，一些身体上的冲撞自然少不了的，他们的岁数要比蛮蛮更年长，身体自然也就更为强壮，蛮蛮固然在学习武艺，可也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自然落于下风，归家时身上也难免带着淤青血肿。

  可他不说，白氏等人也只当做不知道。

  蛮蛮要报这恨，自然也还手回去，这几日来闹出了许多事情。张崇福也自然明白，但像今天这样群青特意嘱咐的事情，是极其少见的。

  她不由起了疑心，决议去查一查这根底缘由。

  第14o章

  “哎呀，哎呀，这算什么事情，这算什么事情啊，老头子长了那么些年，也没见过这样的女娃娃呀，当初便不该叫她入学来，说是顾念她的聪明劲，可天下聪明的孩子那么多，也少她一个。在外头读不得书的男孩那么多，挑一两个进来也尽够了，这女孩，她总得要嫁人，读书多了心就野了，相夫教子那才是本分。可你瞧、你瞧——”

  “群先生，你要教书，这是大功德。我们自然是很敬重你的，可是那孩子不成个样子啊，您好歹呀做个主，不管总么说，总要给个说法出来，我也好交差。”

  “这里有有些误会，您先坐下，我再给您慢慢解释。”

  随着屋内嘈杂的人语声传入张崇福耳中，她向前而去的脚步也不由停下了，迟疑地望了望一旁被牵着手的蛮蛮，神色不由凝重起来。她不愿吓到孩子，于是很快又换了副笑脸，松开了手，半躬身下去向蛮蛮道：“好孩子，我还有事情要同群先生讲呢，要好一会功夫，你先去同认得的人玩一会，我就来。明白吗？”

  蛮蛮闻言急忙点头，脆生生地应了，生怕张崇福反悔一样。

  “福儿去忙，我也去忙。”这是很调皮的亲近之语，古灵精怪的让张崇福也不由笑了，她往蛮蛮额头上敲了一记，也不顾女孩“敲傻了、敲傻了”的抱怨，轻轻推蛮蛮往旁边去。

  “少多嘴，快去。你要再闹，回家便罚你多抄五张大字。”张崇福的语气算不上严厉，却让女孩急匆匆跳了起来，一溜烟的跑远了，她在后头望着，却不由哑然失笑，只好摇一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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