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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书合上，走到张劭溥说的那个柜子前。

  最下层的抽屉有一个盒子，没有上锁，她打开盒子，果然有子弹，还有一颗手雷，她把这些东西摆在一起，看见了一块淡蓝的手帕。

  浅浅的颜色，素色的花纹，她把手帕抽出来，又想起那个仓促的夜晚，她拿着那个包着点心的手帕，面前还有那个眼眸深邃的男人。

  心中满满当当，存着的不知道是那颗飘零已久的心，还是他。

  夜色如同吞噬万物的饕餮，张劭溥来到军部的时候，已近子夜。

  作战室里灯火通明，吴佩伦、王甫齐聚一堂，甚至余北辰都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色，盯着沙盘，眉头紧锁。

  吴佩伦显然不曾料到，程潜和谭延闿竟然在短时间内集结在一起，对长沙起猛烈攻击，一时措手不及。长沙的防线已经被推进了三十公里，军部已经不再安全。

  吴佩伦的眼睛已经爆出血丝，他左手握拳，右手拿着在地图上勾画着。

  &1dquo;孟勋，你说谭延闿和程潜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串通在一起的？”

  张劭溥的眼睛深邃，他微微思索片刻，轻声说：&1dquo;从宋浩扬开始。”

  宋浩扬，路预生，陈堂耀，他们的名字串联在一起，身份也缓缓解开。

  &1dquo;宋浩扬是程潜的人，陈堂耀从北平来，自然路过谭延闿的防区，他毫未损本就可疑，手中又拥有先进的报机，不可能不被盘查，所以姑且推断他是谭延闿的人，还有路预生，”张劭溥把路预生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连王甫都握紧拳头说了一句：&1dquo;防不胜防。”

  &1dquo;路预生和宋浩扬是一起的，只是他让我送信到廊坊，长沙到廊坊，依然需要经过谭延闿的地界，如果信件暴露，结果不言而喻。”

  张劭溥轻轻说着，抬起头：&1dquo;这是我在来长沙的路上想通的，不知道你们如何看。”

  夜是寂静的。

  谭延闿站在指挥所中，微微凹陷的眼睛看着程潜：&1dquo;明日之事，胜算几成？”

  程潜是一个瘦削的中年人，五官深邃，颧骨很高，他的眼睛看向窗外，嘴角一弯：&1dquo;六成。”

  谭延闿也站起身，负手立于窗下：&1dquo;所差四成在哪里？”

  程潜看着黑沉沉的天空，沙哑着嗓子说：&1dquo;二成是机遇，二成在他。”他的手中握着一份刚刚收到的电文，这是刚刚截获的，他的手指指着一行字。

  &1dquo;孟勋已抵达长沙。”

  &1dquo;张劭溥？年轻后辈，为何独占二成，你若说是吴佩伦，我还是信的。”谭延闿走到他身边，&1dquo;程先生的判断力，实在让我谭某人缺少合作的勇气？”

  程潜的眼睛斜睨他，语气也不算和善：&1dquo;庚款奖学金送他去了美国，黄花岗起义后，吴佩伦尚有败绩，每逢他带兵，何曾败过。知己知彼才是带军之理。”

  程潜看着那张电报，又摇了摇头：&1dquo;我欣赏这个人，可惜了。”

  可惜生不逢时，可惜立场阻隔，不然也许我们能成为朋友。

  程潜淡淡地说：&1dquo;明天若遇到张劭溥，谁也不许杀了他。”

  寂静的夜色中，张劭溥站在军部的院落里，看着皎洁的月色。突然想起一句诗：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他看着，忍不住好笑，他竟然像极了一个穷酸秀才。

  &1dquo;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张劭溥念了这句诗，林赢却笑嘻嘻地走过来问：&1dquo;副旅长在想沈小姐呢？”

  张劭溥看着他，又好气又好笑：&1dquo;怎么你什么时候都是这么一副样子？”

  林赢笑着说：&1dquo;哪能啊，只是看副旅长有心赏月，只怕是惦记着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