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页（第1页）

他干爹取笑他：&ldo;被子扛好，别半道丢了，这床被子还要盖到你结婚娶媳妇。&rdo;小北那时眉眼间已显露出酷劲儿，小大人样儿：&ldo;我娶媳妇还早着，我不着急。&rdo;少棠：&ldo;过几年就该猴急了。&rdo;小北：&ldo;干爹，我看你挺猴急的，你那条棉被那么破，要不然把我这个好的换给你，你娶媳妇用？！&rdo;贺少棠咬着烟一笑，口气更加的跩：&ldo;我真用不着！老子赤条条一毛儿都没有，你看着吧，也有姑娘上赶着乐意跟我好！&rdo;小北坏笑着问：&ldo;干爹，你那个文艺宣传队的小耿阿姨，怎么样了啊，没跟你一起回北京啊，那可怎么办？&rdo;旁边小斌接茬儿，拿手狠狠一指，表情充满嫉妒恨：&ldo;孟小北你土鳖了吧，什么文艺宣传队啊，我告诉你吧，那小子在北京还有人呢！部队文工团的，漂亮着呢！&rdo;孟小北心里琢磨了，少棠竟然还有呢，部队文工团的……老式绿皮大火车，在铁道上轰隆隆地启动，拉着响亮的汽笛，冒出滚滚黑烟。座位是面对面的六人一小桌，孟小北霸住桌子，一路啃着少棠给他带的好吃的面包和饼干，充满对新生活的向往。再说他们这一拨人回来北京以后，稍事安顿，开始解决最根本的衣食住行问题。毕竟，对于孟家人来说，家里猛地多出一个能跑会闹要吃饭的大孙子出来！贺少棠先期将孩子送到，然后回部队报道去了，跑各种手续、关系，辗转就是若干天。等他假日再去到孟家，一踏进这家门，发现小北竟然还没安置好‐‐这孩子没地儿住了！少棠提着烟酒，一进孟家大门就惊着了，孟家不大的两间屋里，满满堂堂站了有不下十一二口子人！贺少棠一身白衬衫和军裤，初见面收敛含蓄，向各人点头问好，很端庄稳重。厨房油烟呛口，过道人来人往，里屋窗口挂一大串山东大蒜头。孟建民的大妹妹，家里管事儿的&ldo;大拿&rdo;，嗓门最大的，回头一看是他，问：&ldo;这就是那个，那个，小北这就是你那个叫&lso;干爹&rso;的叔叔？……嗳，他不是要跟你一块儿来咱妈家里住吧？！&rdo;少棠一听赶忙撇清：&ldo;我不住您这儿……我住部队宿舍。&rdo;这等于是孟小北的大姑。小北他亲爹有四个妹妹，因此孟小北还有二姑、三姑和小姑！少棠往屋里这仔细一寻么，心想，真可以的，孟家当真人口兴旺，孩子真不老少的。五六十年代革命领袖一挥手，人口与生产建设一起实行大跃进，那时候讲究人多就是生产力啊，要求多生，鼓励多生，生孩子你可是为咱国家做贡献呢。孟家老太太在十年间，一口气不间断生了五个，基本上是两年造出一孩子。结果咱国家的生产力没能实现跃进，人口基数呈几何极数飚飞起来了，这户平民大家庭就是典型的缩影。再说孟家情况，孟小北他大姑二姑已经嫁出去，成了家，原本都不会在娘家住。三姑已经谈了对象，快领证了很快就要卷铺盖去跟婆家住。只有小姑年轻尚无着落。就这天，恰好，孟小北四个姑姑全在这儿！大姑带外孙女过来看姥姥，小女孩乖巧可人疼，算是小北的表妹。二姑带外孙子坐在小屋炕上，生闷气呢，跟老公吵架，跑回娘家住了！孟奶奶拎着擀面杖，在厨房砧板上用力和面，也生着气：&ldo;建霞俺告诉你，你给俺赶紧自己家去！别在俺这住，俺这没你住的地方！&rdo;二姑坐炕上懒懒地不挪动：&ldo;我不回去，回去就打，我都懒得跟他打，懒得理他。&rdo;孟奶奶：&ldo;懒得理他你也嫁了！儿子都生了，整天打个剩么？！&rdo;二姑：&ldo;烦他，正经的什么事儿都不干，整天出去瞎跑，回家就嫌我不干活儿。&rdo;孟奶奶：&ldo;你俩回家互相嫌去，别碍俺和你爸爸的事。&rdo;二姑嚷道：&ldo;我说妈，你还是不是我妈？我是不是你亲闺女啊？！&rdo;孟奶奶是老派思想，而且说话直爽泼辣：&ldo;俺都把恁嫁出去了！嫁出去的闺女恁就是汪家的人恁还回来赶剩么？打架恁去他们家撒泼，甭回娘家来撒给恁妈妈看！&rdo;三姑在二厂合作社理发店里烫了个时髦头，进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