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页（第1页）
这种&ldo;人前显贵背后受罪&rdo;的经历虽然可怕，但是每经历一次，江晓媛心里都会有一种自己战无不胜的感觉。其实想通了也是，有什么好怕的？反正不可能比做个混混噩噩的打工妹，过几年回老家随便找个脸都没看熟的汉子嫁了更可怕。蒋博虽然没有回头，话音里却带出一点笑意：&ldo;好，我就喜欢你这种什么都敢大言不惭的劲儿。&rdo;江晓媛跟在他身后的脚步也快要跟着飞起来了，她一迭声地问：&ldo;那然后呢？你要自己开工作室吗？我跟你说蒋太……太……咳！&rdo;一激动差点把老板外号喊出来，江晓媛赶紧咬住自己得舌头，生硬地改口：&ldo;太……太太爷，你缺股东吗？投资人我都给你准备好了！缺发型师吗？我可以帮你把我的前老板挖来！模特不要紧，我可以亲自上场，我又能当跑腿又能当打杂，又能当销售又能当外联，我我我十项全能什么都……&rdo;她吹得太投入，一不小心被楼道尽头的门槛绊了一下，八公分的高跟鞋险些崩断了鞋跟，江晓媛&ldo;哎哟&rdo;一声，人飞了出去。蒋博扶也不扶，插着兜站在一边，凉凉地看了她一眼：&ldo;你什么都能？曾孙女，你能上天吗？&rdo;江晓媛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的傻笑还没有收敛，就在这时，她突然透过窗户看见楼下停着一辆粉红色的车。蒋博的办公室在二楼，看东西和在地面差不多，江晓媛一眼就认出那车是昨天从她面前呼啸而过的那一辆。随后，她看见一个约莫有六十来岁的妇人站在车前，她样子很时髦，穿着一身凹凸有致的长裙，头发挽在脑后，花白却不显得突兀，脸上化了妆，带着拉皮过多特有的后遗症，面部十分僵硬，法令纹一深一浅地横在两侧，像两把钢刀，把她整张脸一分为二。那女人微微抬着头，目光锋利地落在江晓媛身上，里面好像裹着说不出的恶意。江晓媛愣了一下，完全不知道此事从何说起，也不记得自己见过这样的女人。蒋博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沉默地站在窗边，车前的女人见了他，脸色立刻一变，好像换面具一样露出了一个堪称慈祥的笑容，蒋博脸上方才神采飞扬的笑容却瞬间又阴郁了下去。他一言不发地抓住江晓媛的肩膀，把她从地上拖了起来。&ldo;看着点路。&rdo;蒋博冷冷地说，&ldo;想什么呢？&rdo;江晓媛迟疑地跟着他往楼上走去，小心翼翼地问：&ldo;蒋老师，那个人你认识吗？&rdo;蒋博没理睬，飞快地转身上了三四层楼梯，就在江晓媛以为他不想回答的时候，他忽然说：&ldo;认识，我妈。&rdo;江晓媛一脚没踩稳，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她脑子里乱七八糟地跑过去好多个狗血的故事，堪堪扶着扶手站稳了，干笑一声：&ldo;那你怎么招呼也不打，就让阿姨在楼下等着？&rdo;&ldo;我没请她来。&rdo;蒋博头也不回地说，&ldo;你问那么多干什么？&rdo;江晓媛：&ldo;啊……呃，我总觉得她看我的眼神不太友好，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妈妈？&rdo;蒋太后终于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ldo;你见过她？&rdo;天地良心，真是办完了一系列的手续，又交代了工作交接的具体流程，基本小一个礼拜过去了。过去的蒋老师，如今的蒋老板严肃对江晓媛提出了未来的要求：&ldo;签证办下来我们马上就走，我知道你吹牛不打草稿，但是到时候你英语不行也得行，不会的赶紧想办法给我补上。另外，开个工作室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容易，在没有招到别人之前，你必须把自己当牲口使，注册、跑工商跑税务跑银行、整理作品名册、联系客户、宣传之类的事都要做……另外你自己明年春天的高化不能落下，必须要过，我的工作室不能有一个没有职业资格的助理，懂吗？&rdo;江晓媛：&ldo;……&rdo;蒋太后微微扬起下巴，睥睨凡尘地清了清嗓子：&ldo;你有什么问题？&rdo;江晓媛沉默了一会，诚恳地说：&ldo;老板，你让我一人分饰多角，这不合适，得加钱啊。&rdo;蒋太后明确地通知她：&ldo;拉倒吧，别做梦了，到时候租个loft工作室，楼下接客楼上借你住，房租算便宜你了，不单独收，不过每月要从现有工资里扣一千……&rdo;还他妈要扣！江晓媛听不下去了，扭头就走，再也不想见到蒋扒皮。&ldo;等等，站住！&rdo;蒋博叫住她，&ldo;我还没说完你的福利呢！虽然你一分钱不出，但念在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工作室给你百分之十的股份，到时候你算小半个老板，你是去别人那给别人打工，还是跟着我给你自己干？自己要想清楚。&rdo;江晓媛愤怒地想：&ldo;这分明是在给我画大饼，是空手套白狼！老板个屁，万一黄了呢？&rdo;姓蒋的做人不厚道，画张大饼还画得这么理直气壮，好像给她占了他多大便宜一样！贱人！天下老板皆贱人！可是江晓媛的脚步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她只犹豫了半分钟，就回头冲贱人妥协了，进入讨价还价环节：&ldo;我要百分之三十。&rdo;&ldo;百分之百都给你好不好？&rdo;蒋博冷嘲热讽地顶了回去，&ldo;百分之十五，不能再多了‐‐连个职业资格都没有，真以为我非你不可啊？&rdo;&ldo;行行好吧蒋老太爷，&rdo;江晓媛伸出两根手指头，&ldo;两千‐‐麻烦您老人家上大街上打听打听，一个月两千块钱雇个人，你问人家肯不肯这么给你当牛做马？除了我谁能给你这么使唤？就算有人愿意给你这么使唤，受得了你这种变态老板吗？考得出职业资格吗？有我这么强悍的学习能力和勤奋精神吗？有我这么青春貌美能拿出去当活招牌吗？&rdo;蒋博听到最后面色铁青，可能是快给恶心吐了。江晓媛：&ldo;百分之二十！&rdo;&ldo;行行行，&rdo;蒋太后捂着胸口大败而归，&ldo;二十就二十，麻烦你快从我面前消失吧，苍天啊，我第一次碰见这么不要脸的女的。&rdo;江晓媛虽然穷得叮当响，但头上竟然多了个老板身份‐‐当然啦，路边摊煎饼的也是&ldo;老板&rdo;，她未来恐怕还不如摊煎饼收入稳定，但不妨碍江晓媛自己小小地膨胀一下。她忍不住咬咬牙，拿出了一千多给新鲜出炉的&ldo;江老板&rdo;换了个国产智能机，买回来以后没来得及新鲜够，就第一时间给自己下载了一个有专业词汇筛选功能的app，随时随地拿出来背几个，上厕所、等车时间一概不敢耽误。说好了周末要免费去给陈方舟的新娘跟妆，江晓媛还是半夜就迷迷糊糊地爬起来了，自己都没来得及化妆，祁连接她的车已经到了楼下。她一边把整理好的工具箱扔进后座，一边打哈欠，像一根随时能歪倒在地的豆苗。祁连车里东西很全，副驾驶上还有一条毯子，他说：&ldo;你把靠背放下去，先睡一会，等到了我叫你。&rdo;江晓媛听了，先是本能地靠在车椅背上闭目养神了片刻，祁连的车还没开出一条街，她又诈尸一样地爬了起来，先是面无表情地拿出镜子整理了头发，敬业地给自己化了个日常妆，然后摸出新手机插上耳机，争分夺秒地背起单词来。天还黑着，车辆正在行驶，车厢里不便开灯，江晓媛的脸映在手机的荧光下，即使打了腮红，依然显得有些苍白。她头天晚上整理一大堆教案整理到了后半夜，凌晨又被喊起来，整个人脑筋都是麻木的，可是&ldo;醒了就不睡回笼觉&rdo;是她给自己定的规矩‐‐江晓媛深知自己懒散起来是多么有惯性，她必须得用一根皮筋严丝合缝地把自己固定在一定范围里，对自己实行一刀切政策，从根源上掐死一切钻空子的行为。祁连默默地看了她一眼：&ldo;哎……&rdo;江晓媛为了防止自己睡着，耳机开的声音很大，没听见。祁连只好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摸电门似的轻轻地在她肩膀上推了一下。江晓媛一激灵：&ldo;啊？怎么了？&rdo;祁连在人烟稀少的路口从容地刹车停下来，等那四十多秒的红灯，当年的事给他留下了后遗症，至今他开车也很稳很慢，堪称交通法规模范学员，哪怕路口既没有人和车，也没有摄像头，他也会规规矩矩地停下来。他目光看着前面，说：&ldo;你到时候不用给他红包，听到没有？&rdo;江晓媛茫然地问：&ldo;为什么？&rdo;&ldo;不为什么，他请你来跟妆，不给你红包已经很抠门了，怎么还好意思要你的礼钱？&rdo;祁连说着说着，居然心里生出小小的不平来，&ldo;多大脸，不给他。&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