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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行手搭凉棚，顺着林景峰所指之处望去，只见狄清站在沙漠边缘，身周孤零零地绕着一只飞虫。那甲虫嗡嗡嗡地在他身边飞来飞去，却不离开。唐悠说：&ldo;找不到人？&rdo;狄清红着眼眶，摇了摇头。&ldo;附近没有相似的盒子。&rdo;霍虎过来，众人再次集合。展行灵机一动，问：&ldo;除了千山神虫，张辉有没有留给你什么引路蜂之类的东西？&rdo;狄清站了很久很久，展行放弃了打算，说：&ldo;上车吧，先去可能的地方看看。地图上有标记，别太难过了。&rdo;狄清忽道：&ldo;有小刀吗？借我一把。&rdo;林景峰掏出瑞士军刀递过，狄清捋起衬衣袖子，用刀锋刺入了自己的胳膊。&ldo;哎你做什么！&rdo;展行与唐悠一齐阻道。狄清咬牙道：&ldo;没……没关系……不痛……&rdo;血滴滴答答地朝下流，淌了满臂，依稀看见皮肉被划开的伤口深处，有一只青色的，指腹大小的蛊在缓慢蠕动。展行想起了当初在十万大山深处看见的，僰母身上飞出的蛊，当即证实了自己的猜想‐‐狄清身上有僰母转世后的灵魂碎片。数人看得十分不忍，只听狄清低声道：&ldo;能找到么？请你帮助我……&rdo;蛊虫张开翅膀，嗡地一声带着血线飞离狄清身体，在空中一个盘旋，欲朝东去，狄清道：&ldo;不是张帅！是张辉！&rdo;蛊虫缓缓在空中掉头，朝着沙漠的方向飞去。&ldo;快追上！&rdo;数人跑上吉普车，狄清倚在后座上，林景峰发动汽车，跟于月蛊后驰进荒漠地带。狄清昏昏沉沉地倚着，霍虎取出绷带，为狄清包扎。极目所望，一片苍凉，沙漠在烈日曝晒下犹如发亮的绸缎，湖泊干涸的盐晶壳地面中静静安躺着死去野兽的头骨、化石型的植物以及叫不出名的矿物结晶。青蛊在前头飞，吉普车磕磕碰碰下了结晶段，紧随其后。展行道：&ldo;看路，当心爆胎……&rdo;所有人异口同声道：&ldo;别乌鸦嘴！&rdo;展行举手投降，按开车窗朝外张望，一股热浪卷了进来，唐悠怒，把车窗关上，叫道：&ldo;热死了！&rdo;唐悠关车窗，展行开车窗，二人闹得不亦乐乎，霍虎叫苦道：&ldo;又冷又热会掉毛的……&rdo;最后唐悠死死按着开关，把展行的一只胳膊夹在窗外。&ldo;这是什么地方？&rdo;林景峰展开地图：&ldo;和你标记的位置不对。&rdo;&ldo;哎哎，让我把手抽出来……&rdo;展行抽出手，唐悠怕热，马上把四个车窗都锁死了。展行答：&ldo;罗布泊经常改变位置，你看，那里是孔雀河的古河道，以前汇入低凹处，形成很大的湖泊，后来河水带来的沙石沉淀，填满湖位，整条河改道，湖就跟着走了……&rdo;唐悠道：&ldo;楼兰就是因为这个才全城迁徙的？&rdo;展行迟疑道：&ldo;说不定是……不太清楚，它停下来了？&rdo;蛊虫飞到干涸河床尽头，一处足有上百平方公里的盐晶滩，停在古湖遗迹中央。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动物尸骸，黑蝎从地底钻出，攀爬于沙漠羊，骆驼等食草动物的头骨上。林景峰开车沿路碾过，驰向蛊虫停驻的地方。&ldo;张辉会在这里？&rdo;展行摇了摇狄清：&ldo;醒醒，喂。&rdo;狄清失血过多，仍睡着，霍虎戴上墨镜要下车，林景峰却道：&ldo;蝎子太多了，别乱跑。&rdo;轮胎碾死一只沙漠蝎，乳白色的昆虫体液四溅，吉普车缓缓接近在高处盘旋的蛊虫。展行说：&ldo;我觉得最好别靠太近……&rdo;林景峰：&ldo;你把天窗打开，朝上面看看。&rdo;话音刚落，整座吉普车猛地一倾，所有人纵声大叫，狄清猛地睁眼。&ldo;怎么了！&rdo;林景峰：&ldo;流沙！这里地表不是硬壳的么？怎么会有流沙？！&rdo;展行：&ldo;快开车门！&rdo;唐悠：&ldo;被沙子压住了！打不开！&rdo;吉普车飞速下陷，四周的流沙一起掩过来，填满车身与地表间的痕迹。霍虎猛推猛摇，林景峰吼道：&ldo;开车窗出去！&rdo;展行：&ldo;被唐悠锁死了！都是他的错！&rdo;唐悠：&ldo;你……&rdo;四周一片黑暗。&ldo;哦很好。&rdo;展行说：&ldo;这下空调也没了。&rdo;唐悠抓狂道：&ldo;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rdo;林景峰试着按了按喇叭，闷在沙子里的声音很奇怪，这下都没辙了。展行：&ldo;开底盘看看，朝下面放个炸弹，用反冲力把我们冲飞出去。&rdo;霍虎：&ldo;……&rdo;林景峰道：&ldo;等等，还在下陷。&rdo;下陷速度变得十分缓慢，继而飞速加快，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令展行心头一悬，整颗心提了起来。&ldo;哇啊啊‐‐&rdo;吉普车头猛坠，拖着流沙摔下五米高的空间，砰一声玻璃粉碎，翻了个身，摔在漆黑的地下洞穴里。十五分钟后。&ldo;你……没事吗？醒醒。&rdo;黑暗中，狄清说。周围悉悉索索的碎声静了，青蛊嗡嗡嗡地停在狄清头顶，绽放着安静的淡绿色光芒，照亮一小片地方。&ldo;小贱！&rdo;林景峰警觉的声音。展行躺在流沙上，不住喘气，吉普车坠落时把他甩了出来。&ldo;还……还好。&rdo;展行扳着狄清的肩膀坐起：&ldo;小师父呢？虎哥？唐悠！&rdo;展行拍亮一根冷光灯管，四周蝎子唰然退去，闪向岩石缝隙。展行把林景峰从破碎的车前窗处拖了出来，开始翻找唐悠，唐悠趴在另一块柔软的沙地上，被摇醒后咳了一口沙。&ldo;呜呜呜，虎哥，我会给你三炷香外加牛肉干和牛奶的……&rdo;展行拍了拍霍虎的脸，霍虎一动不动。&ldo;真挂了，不会吧？&rdo;展行道，伸手去挠霍虎下巴。&ldo;唔唔……别乱摸。&rdo;霍虎猥琐地醒了。&ldo;什么情况？&rdo;霍虎抖掉一身沙。林景峰确认队员们都没事后，举起冷光灯管，数人朝吉普车处集合。展行抬起头，喃喃道：&ldo;这是什么地方？&rdo;摔下来后不及细看，现在赫然发现，他们处于一个广阔的地下溶洞之中，头顶偶有几阵流沙落下，四周俱是顶着高处，撑起整个空间的岩柱。&ldo;以前湖泊的地底空间。&rdo;唐悠被撞得头顶起了个包，头昏脑胀：&ldo;怎么好像有水声？&rdo;展行把耳朵贴在岩柱上，听到淙淙水流，附近该有地下河才对。&ldo;你看这里。&rdo;林景峰说。周围的岩柱根部摆放着整齐的骷髅头，十六个一圈，每根岩柱都有。两旁并列的岩柱像是整齐的长廊，通向幽黯深邃的地底溶洞末端。展行催促：&ldo;过去看看。&rdo;林景峰：&ldo;车怎么办？&rdo;展行：&ldo;不管了，待会回头再说。&rdo;岩柱一根根排向远方，展行回头，发现狄清体弱，跟在众人最后面，忽道：&ldo;背你么？&rdo;狄清感激地说：&ldo;不，我……自己能走的。&rdo;石路的尽头是个深渊，悬崖上的石台像一个两端对称的天秤，天秤上各摆着一具直立的铜棺。天秤中央竟是完全架空的，没有任何嵌接工艺，唯一根尖锐的铜柱，立于悬崖伸出的石梁边缘。水声逾发清晰，百丈悬崖下，是滔滔奔流而过的地下河。展行跃上祭坛中间，天秤两臂连接的中点处，有一个斜斜朝向自己的小祭坛。&ldo;小心！&rdo;林景峰道。展行站稳，天平缓缓朝着右边倾斜，展行忙歪过身子，令它恢复平衡。林景峰吓出了一背冷汗，摔下去的话就麻烦了。展行说：&ldo;我找到盒子原来的位置了。&rdo;他从腰包里掏出那枚装戒指的盒，放在祭坛中间，恰好与那处的灰尘嵌合。林景峰道：&ldo;原来在这里的东西，怎么会流传到外头去？&rdo;展行挠了挠头，狄清说：&ldo;卖东西的老板……说……是从河里拣到的。&rdo;展行点了点头，猜测多半是因为祭坛的斜面角度，日久令盒子滑了下来，掉进地下河，被河水带走了。青蛊飞向左边的铜棺，狄清迟疑片刻：&ldo;我可以……过去看看么？&rdo;展行转身把他拉上来，说：&ldo;小心点，我们一起朝着两边挪动。&rdo;林景峰：&ldo;你们太冒险了……&rdo;展行：&ldo;你和唐悠也上来，虎哥太重了，在下面等。&rdo;林景峰跃上祭坛，把唐悠也拉了上去，展行说：&ldo;我加小唐的体重，估计和你加上狄清的体重差不多，过那边看看去。&rdo;四人开始缓慢地横过身子，朝天秤两侧挪动，霍虎抛出绳子，拴在岩柱上，各执一根，免得发生突发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