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虚空（第1页）

算下时间，这会儿去玉京台的校报办公室还有些早。但这个时间又很尴尬，如果先和室友们一起回寝室，再去玉京台开会，那时间就又有些紧张了。

所以，当胡桃和行秋到了校报办公室门口时，看到里面热闹的场景还是吃惊了一下，他们原以为自己到得这么早，办公室里应该没人才对。

此刻，办公室里，几位大二——哦不，大三的学长学姐，正和刻晴老师一起，把办公室中央的办公桌搬到屋子的一角，另外几位则在屋里摆上了几排塑料凳子，把办公室改造成一个临时的会议室。

这些学长里面就有枫原万叶。

行秋和胡桃向老师和学长学姐们打了个招呼，便也加入了帮忙。

行秋一边帮万叶摆着椅子，一边攀谈说：“学长，你们是特意提前来布置办公室的么？”

“对啊，想在离开前再为你们做些事情。”

是啊……万叶学长应该也要离开《璃月大学报》了。

按照《璃月大学报》的惯例，社长会由一名大三的同学担任；除社长之外，大三的学长学姐都会离开校报的团队。

毕竟，到了大三这个时间节点，四年的大学也已过半。而大四其实主要是在写毕业论文和求职中度过，所以真正的大学时光也只剩这一年了，很多事情都要开始在大三早做打算。

比如，是否要利用课余时间去实习，是否要准备考研或是留学。这些事情千头万绪，会占用不少时间和精力，大部分同学也会选择把校园生活的重心从社团活动中抽离出来。

行秋问：“万叶学长，你离开校报后有什么打算吗？”

“我已经找到了一份‘南十字远洋航运集团’的实习。没有课的时候会去‘南十字’兼职。”

“远洋航运？”行秋感觉这个跨度属实有点大了。

“我对‘漂泊’有点执念——哈哈，真说出来倒是感觉有点矫情了。”此刻办公室已经完全布置成了一个会议室。万叶和行秋找了两张塑料椅子，也坐下聊了起来。

万叶说：“我是坐船从稻妻来的璃月。这个时代，有了更便捷的飞机，已经很少有人以坐船的方式跨越波涛汹涌的汪洋了。

“现在还能选择的，要不然就是以玩乐为主的豪华游轮，要不然就是短途的渡轮，要想搭乘普通的客轮进行跨国旅行已经几乎不可能了。

“我也是在朋友的帮助下，才最终登上了一艘‘南十字远洋’的货轮，和水手们同吃同住，从稻妻来到了璃月。”

行秋问：“学长为什么要选择花费时间更久、舒适性也更差的货轮呢？”

“你可曾有过夜晚航行于大海上的经历？”

“逐月节时，和家人一起在荻花洲的画舫上赏月算么？”

万叶笑着摇了摇头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在南十字的船上时，我曾在深夜走到甲板上……”

那晚，和万叶同住一个舱室的几位水手正喝着蒲公英酒，打着七圣召唤。万叶是个沾酒就醉的，且醉后酒品极差。

对自己酒量很有自知之明的万叶选择滴酒不沾，所以没有加入他们的酒局，独自走上甲板，想吹一吹海风。

那是一个阴沉的夜晚，厚重的云层遮住了月亮和群星，夜空是一片浓稠得化不开的黑。

船上的探照灯仿佛是天地之间仅存的光源，但巨大的光柱在离开船身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后，就被黑夜吞噬殆尽。

没有了光线的反射与折射，大海的颜色也变得如同墨汁一般，和夜空一起成了一片浓稠得化不开的黑。

于是天空和大海的界限消失了，上下左右的坐标也一起消失了，世界也一起消失了。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了这艘船，无所凭依地航行在虚空中……

万叶心中忽然有种冲动，他站到船头，对着那仿佛已经完全溶解了的夜空和大海出嘶吼。猎猎的海风瞬间吞噬了他的吼声。

他又感觉自己像是站立在一艘翱翔于太空的星舰上，他的周身是没有星空的星海，是一片连空气都没有的彻底的真空，所以他的吼声才没有拨动起空气的震动。

在这样连自己的吼声都听不到的虚无中，万叶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宁静。他不知自己在甲板上默然站立了多久，他只记得，等他回到舱室时，其他水手都早已睡下。